旗,掉队者斩!”
严酷的军令在旗牌亲兵的呼喊中于暴雨中传递。
狂风暴雨中,几千人马在暴雨形成的种种阻碍中开始缓缓向前方移动,可是这雨实在太大,大到视线里什么也看不清。
大旗在哪里!
“都督,看不见啊!”
升任标统的冯汉是将头扭向后方叫喊的,因为一旦扭到前面去,雨水就会迅速打进他的眼睛中,连擦都来不及擦。眼眶中满是雨水的痛苦比被人砍一刀还要难受。
“看不见,就下马走!闭着眼睛走!”
陆四带头从马上跃下,顶着狂风暴雨牵着自己的座骑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他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双腿的每一次迈动都能听到明显的水哗声,如在瀑布之下。
身后,下马的军令不断往后传递,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从马上翻身跃下,牵着同样睁不开眼的战马缓缓向前。
只是,他们仍旧看不见,除了身边模糊的身影,他们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前方的陆四停了下来,看着乌云压顶的天空,看着身后在暴雨中举步维艰的部下,嘴唇动了动。
有歌声响起。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草也香不过它,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陆四的歌声低沉有力。
是谁在唱歌?
狂风暴雨中,歌声从一个人变成十个人、百个人,继而变成所有人。
嘹亮的歌声穿透狂风,穿透暴雨,响彻在旷野中,如黑暗中的明灯给茫然不知的人群指引了前进的方向。
“好一朵金银花,好一朵金银花,金银花开好比钩儿芽,奴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儿要将奴骂。”
“好一朵玫瑰花,好一朵玫瑰花,玫瑰花开碗呀碗口大,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刺儿把手扎。”
微山湖畔,始于洪武年间基于花鼓戏的小调在风雨中不断的唱响,一阵接一阵。
淮扬人、山东人、河南人、甘肃人、辽东人、四川人...
几千淮军将士都在唱,因为这首歌他们的祖辈已经唱了两百多年。
歌声让人的情绪在暴雨中突然释放,本来艰难前行的队伍一下快了许多。
没有人掉队,因为歌声响起的地方就是他们前进的地方。
短暂的沉寂后,歌声再次响起。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铁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飞禽走兽,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辽东人曹元唱出了在高邮那夜听到的歌,很多人愣住,他们没有听过这首歌。
但有很人发愣的同时,却不约而同的流下了泪水。
因为,他们的家,在东北。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柏永馥低喃一句,突然抬头死死看向前方的雨雾,眼睛很红,雨水不断的打在他的脸上,不知道有没有泪水。
很多辽东籍的军士们下意识的记住歌词,在没有人带头的情况下不约而同的自己唱了起来。
他们想家。
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