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薄云天了。
田归农和郑承恩沉默了。
足足好一会儿,田归农道:“林光寒挪用公款,毫无私心,堪称守夜人楷模。但是这件案子毕竟捅到了朝廷,鉴查院,黑龙台都磨刀霍霍,打算对你下手。想要把它定成一件贪污案,并且把你也送入监狱,借你之罪打击我镇夜司。”
郑承恩道:“凌霜你也知道,黑龙台原本是厉镜司,和我们是并列关系。如今改名升级为黑龙台,就是想要吞并我们镇夜司。这里面的斗争形势,远远比你想象中更加复杂,更加危险。”
田归农喝了一口奶,缓缓道:“凌霜,你武功极高,在帝国年轻一代鲜有对手。但是论刑狱断案,论权术,你远不如于连虎。论资历,论功劳,你也差他很远。”
凌霜道:“是。”
田归农道:“这样,这一万三千两银子,加上你欠那些商户的两三千两,一共一万六千两银子,我都可以替你补上。但是你离开瀛州镇夜司,我在京城给你谋划另一个职位,单纯一些的职位,更适合你的性情。”
凌霜陷入了沉默。
她不想走,因为她一旦走了,林光寒留下的那些嫡系,全部都要倒霉了。
宋青书,郑一官等人,甚至包括段玉。
于连虎出身黑龙台,一旦他全面执掌了瀛州镇夜司,那势必就会把大量黑龙台的人引进来,进而彻底吞并镇夜司。
“我不想走。”凌霜道:“林光寒被押解去京城的时候,就一再嘱咐我,要留下来,要保护跟着他的那些弟兄们。黑龙台正试图吞并镇夜司,想要把瀛州镇夜司当成试验田,如果在我手中让瀛州镇夜司被黑龙台吞并,那我就是镇夜司的罪人。”
郑承恩厉声道:“你不得不走!”
接着,郑承恩语气缓和道:“等鉴查院和黑龙台的工作组来调查你所谓的贪污案,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到那个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你不仅会有牢狱之灾,而林光寒可能人头不保。”
“京城里老祖宗正顶着鉴查院和黑龙台两系势力,但是顶不了太久的。一个多月后,鉴查院和黑龙台的巡查官员,就会浩浩荡荡进入瀛州,调查你和林光寒的贪污案。”
凌霜道:“如果我走了,瀛州镇夜司就会落入于连虎手中,我们镇夜司就彻底输了。”
她自己是不想争的,但是却不得不争,否则那跟在她后面的这些弟兄们也会跟着完蛋。
郑承恩万户道:“林光寒虽然被押解进京,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镇夜司。在十万两黄金失窃案上,他虽然失败了,但心思是好的,这一点我们大家都懂,所以从京城到地方,镇夜司所有人都想保住他的性命。”
田归农道:“我可以告诉你,上面让于连虎上位的意志非常大。甚至把这个位置给他,才能换林光寒一命,换取你的平安。”
交易,一场肮脏的交易。
黑龙台握着林光寒所谓挪用公款,凌霜所谓受贿的罪名,换取于连虎执掌瀛州镇夜司。
这一桩交易不仅仅是为了于连虎,更重要是黑龙台吞并镇夜司的第一步。
凌霜离开瀛州镇夜司,于连虎上位,那么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否则,林光寒和凌霜头顶的利剑,就直接落下。
“是不是我短时间内弄到一万六千两银子,抹平的账目,就可以不用离开瀛州镇夜司?”凌霜沉吟片刻,目光大胆望向田归农道:“田大人,您是什么态度?难道我们就这么退让?这么妥协了?”
田归农淡淡道:“我的态度,取决于你们。取决于在你们身上能否看到赢的希望,但是从你身上,我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丝赢的希望。”
“至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林光寒,保护你!”
凌霜还要再说话,却被田归农制止。
“接下来,我们说第三件事。”镇抚使田归农道:“今天我刚刚到瀛州,就有人举报,说你以权谋私,竟然把一个青楼的贱籍相公招进了镇夜司?可有此事?”
“有。”凌霜道:“但我不是以权谋私。”
“胡闹!”郑承恩万户厉声道:“我镇夜司衙门厉害要求极高,每一个守夜人都要经过严格考核,你们随随便便就招一个人进来,而且还是青楼的相公,可有把镇夜司之威严放在眼中,把朝廷体面放在眼中?”
接着,郑承恩万户道:“凌霜,你这样做是唯恐黑龙台抓不住我们的把柄吗?如今风雨飘摇,险象环生,你却还授人于权柄?真当是儿戏吗?赶紧把那个青楼相公给赶走。”
凌霜道:“我们招纳段玉进入镇夜司,并非与权谋私,而是人才难得。”
郑承恩道:“一个青楼相公,没有接受过一天训练,如何人才难得,你这将所有守夜人置于何地?”
凌霜道:“昨日,于连虎亲自对段玉进行最终考核,总共五道题,段玉全对。”
“不可能。”郑承恩万户道:“是今年镇夜司招募的最终考核题吗?”
凌霜道:“对。”
郑承恩道:“绝不可能,今年镇夜司的最终考核,尤其是最后一道,极度之难,长期接受训练的天才都很难答对,何况一个青楼相公。”
凌霜道:“两位大人不信,把段玉招进来,亲自考验他的才能,便能知晓。”
镇抚使田归农淡淡道:“你叫他进来!”
什么破案推理,都太儿戏了,他要亲自考验段玉的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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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唉,段玉又要装高级逼了。恩公,您口袋还有推荐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