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起来。
那中尉放下碗就朝着我说多谢兄弟了,我还寻思着今晚上还要苦熬****,还担心有兄弟会熬不过去呢。
现在好了,一会出外巡哨的小队回来,也能有吃有喝,还有暖和房子住了。
我的下巴差点子就掉到地上!
这样寒冷的天气,一群饿了五天的军爷居然还坚持着在雪地里巡逻放哨?
我大致记得人在缺乏热量供给的状态下,只要在零度低温环境下呆几个小时就能严重冻伤,甚至造成内脏器官的永久性损毁!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种从身体内部传来的剧烈痛楚,足以叫一头威猛的狮子满地打滚!
这些兄弟们,究竟是怎么扛下来的?
他们是拿着自己的小命在拼啊……
看着我那瞠目结舌的震惊模样,那中尉就说兄弟你别担心。
我们出去巡哨的兄弟还是有点子吃的。大雪压塌了菜窖的时候我们组织兄弟上去抢下来一些物资,其中就有几个猪心。
劈了床板烧了,给那些体质最好的兄弟们一人发了一个,就是怕他们在巡逻的时候肚子里面没东西会给冻伤累病。
那不是,我们这些个没出去的也有两个猪心的配给,现在还剩下半个呢。
我看着那中尉的脸,我听着那中尉轻描淡写而且相当理直气壮的话语,我觉着那中尉根本就不像是个处于饥饿威胁中的人在谈论着自己唯一的食物、能够救命的食物。
我觉着那中尉的神色,就像是个百万富翁在谈论着今天早上花了一块钱买早餐,显得那么笃定淡然,而且还带着几分知足常乐的感受。
我就给那中尉点上支烟就说听老哥的口音是东北人?
那中尉就笑了说是啊我是吉林人,这兵一当我算是从东北到了西北,把个中国走了个最远的横线,还带着点子回归故土的味道。
说起来,咱家其实还算不上正经的东北人。当年老家在甘肃,老祖父逃荒出去然后从军再就是跟着四野打到了东北,然后负伤就在当地安下家了。
原本想着到了夏天,再把老祖父接回来去老家看看,可这大雪压垮了这么多建筑设施还有一些个通讯设备,估计今年又走不成了。
等明年吧!
其实这山上啊啥都好,就是没个人唠嗑。我说兄弟你看看……
我就那么静静地听着这中尉说话,而后就帮着一帮子兄弟卸车然后就生火烤火泡茶抽烟聊天吹牛。
我知道这中尉在上山之前肯定不是个话多的人,其他的兄弟也都不是。
可现在他们都成了话痨,忽悠起来铺天盖地没完没了。
我知道兄弟们是憋的。
上山了,环境所限通讯相对闭塞大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可以消遣。
就只能吹牛扯淡的打发闲暇时间。
每个人,都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说过了无数次。当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时候,吹牛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也就是传说中的大忽悠。
吹啊……
三岁能识字五岁能背诗。
八岁自由谈恋爱十岁父母领着去相亲。
十二岁递纸条约女生躲墙角kiss十四岁就能趁着家里人上班领着女孩子回家闹个无证驾驶。
到最后自己实在是没东西吹了,就开始吹家里人。
再后来,听着听着就会有兄弟说不对啊?
怎么你上次说你二姑妈的小舅子是个体户做水产生意的,现在反倒成了公安局长了?
就再也无话了……
沉默,就成了哨所中闲暇时的主旋律。
我也就加入了兄弟们吹牛的行列。
我得说,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忽悠过。
中外军事黑白两道灯红酒绿夜夜笙歌……
反正拣新鲜好听的吹!
兄弟们就那么听着,认认真真的听着。
直到我的嗓子再也不能发出声音……
我猛地就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