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调动真气,舌尖抵于上颚,真气于咽部聚集,美眸一凝,檀口轻吐,一声振聋发聩的惊雷,便在林中响彻。
小春只觉精神为之巨震,一道贯彻灵魂的力量,使她周身舒泰,但因她不是修行者,几乎无法承受紧随而来的精神压力,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苍白。
“水……”般若浮图脸露挣扎。
“快喂她喝水。”沈流云见状,便将银针取下,一面提醒发怔的小春。
小春醒悟过来,慌忙跑过来,解下水壶,小心翼翼地喂给般若浮图。
般若浮图本能地大饮几口,才稍稍的缓过来,长睫微微抖动,眼皮缓缓打开。
“小姐!”小春哭笑着扔了水壶,一把抱紧了般若浮图,“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吓死我了,呜呜呜……”
般若浮图那无神的双睛微微湿润,抚着她的秀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然后向身后的沈流云说道,“多谢流云姐姐搭救,浮图能醒来,多亏姐姐的惊神咒。”
沈流云收了银针,疲倦地合上眼睛,道:“妹妹不也为了我的事,很是费了心思,就不要谈谢了。”
“小姐,快把衣服穿上,免得着凉了。”
小春哭过一阵,想起般若浮图还光着身子,连忙替她穿上衣服。
“可是居士醒来了?”林子外的二人听到动静,远远喊道。
“小姐醒了,你们进来吧。”小春回应道。
燕离一进来,便见沈流云闭目盘坐不动,心中一紧,道:“先生怎么了?”
“没事,费了点力气。”沈流云开口道。
燕离暗暗松了口气,这才转向般若浮图,道:“居士感觉如何?”
“有劳燕公子挂怀,”般若浮图道,“浮图感觉好受多了。”
连海长今道:“居士怎会陷入梦魇?修行者的梦魇非同小可,一般情况不会发生的吧。”
般若浮图黯然地说:“师傅留下的佛偈中,有着他残留世间的最后一道灵神之力,为的便是给我托梦。梦境结束,他老人家就彻底回归星海了。”
“人死不能复生,居士节哀。”
般若浮图点了点头,道:“禅院凶案的真相,我心中已了然,非人力所能抗拒,诸位也请不要再深涉,免得遭遇不测。”
“你知道了?”燕离惊讶道,“敢问梦境的内容是?”
般若浮图脸上浮出痛苦的神色:“先是我同门被屠杀的景象,似要逼师傅交出一件东西;是什么东西,师傅的留梦并未告知。后来是……”
说到这里,她的娇躯竟隐隐的颤抖起来,显然那并不是什么值得想起的回忆。
“小姐快别说了!”小春抱住她,连连安抚,又瞪着燕离,“你别问了,小姐才醒过来,身子很虚弱的,万一又晕了怎么办!”
“小春,我没事的。”般若浮图向她勉强一笑,然后深吸了口气,喃喃地说,“后来是通天的火焰,围着一座山,山里有数不清的大人,老人,小孩,孕妇在哭嚎,拿刀兵的青壮,执铁戟强人,也在哭嚎,声传百里,如同炼狱……”
她每说一段,燕离的脸就惨白一分,他的握剑的手反常的颤抖起来,被他藏在背后。好在众人都被般若浮图的话给吸引住,没发觉他的异状。
“那是一座盘龙状的山,我不知其山名,也不知何时发生。”般若浮图摇着头,悲痛万分,“那些孩子,年小的,尚在襁褓,对烈火的侵袭懵懂无知,生生被烧死;年大一些,惊恐万状地逃,可是逃了这一面,那一面的火也烧着过来,又端的恶毒,沾着一点,便在地上扭动滚爬,发出惨绝人寰的痛哭声;再大一点的,争抢着沾水的草席,把自己埋在土中,希冀能躲过一劫,却生生被高温炙死。”
“老人自觉没有希望,躺在地上,绝望等死;孕妇则疯了一样,一面叫着给肚子里的孩子取好的名字,一面冲向火海;青壮和强人在向人求饶,向火海外的人,可他们冷漠得不给一道目光,仿佛烧的都是纸糊的人……”
燕离倚着一株枯竹,身形微微的摇晃。
连海长今知道的多一些,联想的就多一些,注意到燕离异状,忙道:“居士,我看您也累了,不如先别说了……对了,禅师可曾告知,给予他致命一击的凶手是谁么?”
般若浮图一怔,细细检索记忆,随后心神一震,掐了个涅槃印,喃喃说道:“师傅,浮图明白了。”
话毕,有慈和的神光从她身上闪耀,数丈方圆的土地,竟枯木逢春,重又开得生机勃勃。
“发,发生什么了?”小春迷茫地说。
沈流云睁开美目,不由得精光涟涟:“三宝大成,则入修真,你家小姐这是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