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许是京公子感觉到自己跟朱浩学识上的差距,如果对方比自己年长很多,或许还没有那么大的挫折感,可问题是朱浩年岁跟他相仿,见识却远超,第一场写字比他快,书法还得到称赞,第二场回答居然全部正确,到第三场辩论更是独领风骚。
这让一个自幼习惯被人称赞为“神童”的孩子,一时间接受不了。
朱浩笑道:“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进入王府,陪小王子读书,到时就能探讨学问了。”
言下之意,除非你我能一同进兴王府当伴读,否则这很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小少爷,您出来了?快走吧!老爷等着呢”
此时知县府上的奴仆已迎了过来,招呼完却发现自家少爷眼里只有朱浩,对其他人根本就不理会。
“京公子,你是官宦子弟,我却是军户人家出身,我俩出生和成长环境截然不同,如果不是这次考试,恐怕很难凑一块儿只有进了兴王府,你我才殊途同归告辞了!”
朱浩没再跟京公子废话,笑着拱手与京公子作别,然后在于三陪同下离开。
兴王府。
袁宗皋着人送走所有考生,马上带着典吏整理出来的内容,包括朱浩等人最后一场辩论的现场记录,觐见兴王朱祐杬。
“袁长史,结果通知本王一声便可,为何要亲自来?”
朱祐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给孩子选个伴读,让府上长史完成便可,何须自己亲自出马?
袁宗皋道:“请兴王看过最后一场考校内容。”
说完,便把最后一场考试纪要交给朱祐杬。
朱祐杬打开卷宗,当看到题目时脸上满是笑意,显然这是他平时跟府内幕僚针砭时事时抛出的议题,检讨朝政利弊得失。
可当他看到朱浩那番言论时,笑容渐渐敛去,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这这是在场那些孩童的论点?”
朱祐杬觉得不太可思议了。
袁宗皋点点头道:“若非题目乃鄙人所出,深知从未透露他人,否则真要怀疑有人提前泄露了题目,且找了高人做总结和整理即便如此,能以如此方式对答,且不卑不亢,不一味迎合王府的考试氛围,令人惊叹”
朱祐杬道:“说来也是,一个孩子能不避权贵抒发己见,难能可贵,未来想必大有作为,应留在王府才是。”
“但是”
袁宗皋脸色明显露出为难之色。
朱祐杬不解地问道:“莫非此子不愿留在兴王府?”
“非也,非也!”
袁宗皋摇头,“鄙人问过招选伴读的长史司官员,得知此子乃锦衣卫朱千户家的孩子”
一句话就让场面僵住了。
很显然,朱家被派到安陆来监视兴王府,就算兴王之前没明确表示过态度,焉能完全懵然不知?
“朱家”
朱祐杬脸色阴沉,“袁长史之意,是不让他进府?”
袁宗皋再度摇头:“如之前鄙人所言,若不让其入府,朝中觊觎我王府之人,定会变本加厉反之将此子带进王府,加以防范,令其将无关痛痒的消息带出府,真假难辨,到时反会令监视者首尾难顾。”
“既然袁长史你都想好了,为何还有顾虑?”
朱祐杬其实早就考虑过这件事。
不怕进王府的内应带消息出去,就怕你没本事送出消息,更怕我们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会采取何手段。
袁宗皋摇头:“只是如此好的人才,不能收到王爷麾下,实在可惜,若是他能与世子一同成长,将来出谋献策或可成为世子的左膀右臂。”
朱祐杬这才知道,原来袁宗皋心中的遗憾,是朱浩这样的人才居然出自对王府有敌意的人家,不能收为己用。
“这世上人才何其多?自古以来,伤仲永之事比比皆是,何须为一人挂怀?不知袁长史还有别的中意人选否?”
朱祐杬言下之意,既然我们可以选朱浩进府,明知他为奸细而用他,那是不是应该还为我儿子选个有真才实学的伴读?
袁宗皋道:“长寿新任知县的公子,才学也颇为不凡,可为世子伴读,至于平时日常的学习,需要学伴和玩伴,陆典仗的公子虽年少却颇具英气,或可用。”
袁宗皋举荐京公子,是看在京公子考试成绩仅次于朱浩的情况下,也算是普通孩子中难能可贵自如应付大场面的存在。
至于推荐陆炳,则完全不是以成绩来论。
而是看在陆炳出身王府,是王府的“自己人”,忠诚度方面可以保证,就算学习不好,但只要跟着一起学习一起玩耍,对小兴王忠心耿耿,长大后可引为心腹,何须在意他的才学是否达到录取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