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进王府当幕僚的第一天,无须给孩子们上课,以后他也只是作为“总教习”而存在,王府给他的任务,大概一旬十天有三四天来给孩子上课即可,就算这三四天时间,也无须在学舍待一整天。
教的内容唐寅可自行选择,温习、日常读写、检查功课等,主要由公孙衣完成。
此时已临近中午。
唐寅出门跟公孙衣谈有关日常教学安排,把彼此分工明确一下。
教室里朱浩看着京泓,笑着道:“京泓,谢谢你,准确说应该谢谢你爹,在我们一家人出走安陆后,帮我们保住了家业。”
京泓一脸迷茫:“有这事吗?”
看来京钟宽没有跟儿子说及此事,帮忙只是顺道,又或是京钟宽吸取了他前任知县申理的经验教训,帮了朱娘一把,但这种偏帮一不小心就卷入朱家内部纷争,估计现在老太太朱嘉氏对京钟宽已是恨之入骨。
“你们在说什么呢?”
朱三覥着脸凑过来,想参与朱浩跟京泓的话题。
就在此时,唐寅来到门口,招手道:“朱浩,你出来一下。”
朱浩丢下大眼瞪小眼的几个同龄孩子,起身跑到门口,唐寅招呼朱浩过去跟公孙衣打了声招呼:“说起来,当初途径安陆,收朱浩为弟子,只是个巧合,未想朱浩到南昌后,也帮了我大忙。”
公孙衣一脸羡慕:“朱浩才思敏捷,有过人的天赋,还得陆先生栽培,实在是他的荣幸。”
唐寅听了这话面有愧色。
他很清楚,自己由始至终都没教过朱浩。
朱浩道:“陆先生,时候不早,我们该去用饭了……您或许不知王府的情况,这边中午吃饭要赶紧些,去晚了可能就没饭吃了。”
说话时有意打量公孙衣。
平时为了抢饭,公孙衣中午都会提前给孩子下课,这是他多次惨痛教训后总结出的经验,中午只有早点去饭堂,才能吃饱吃好。
公孙衣急忙道:“朱浩,别这么说,陆先生乃王府西宾,自会有人供应伙食,不像我们……”
他是实在人,直话直说。
唐寅什么段位?
人家进王府可不是单纯当教习,公孙衣只是秀才出身,双方待遇能一样么?
朱浩惊讶地看了公孙衣一眼,心说你啊你,就算心里门清,这么说出来好像不太妥当吧?
唐寅似也明白什么,如果不早点让朱浩和公孙衣去食堂吃饭,可能就吃不到了,不能因为自己开小灶,就不顾其他人的温饱问题。
“既如此,那就先到此,有事我们过了晌午再聊……”唐寅也算通情达理,立即中止交谈。
公孙衣面带愧色:“这怎么好意思?既如此,在下就进去跟他们说一声,让各自回去准备用饭。”
嘴上说不好意思,公孙衣身体却很诚实,立即进学舍宣布散学。
中午能在王府吃饱,哪怕下午那顿王府不管,公孙衣回家后还是能省下不少伙食费,这对节约家庭开支大有助益。
以朱浩所知,靠在兴王府当教习,现在公孙衣终于有了点家底,正努力耕耘,想让妻子早点怀上孩子,这时候最怕的就是生活来源中断。
王府这时候还留公孙衣在王府,也算是额外开恩多加照拂了。
……
……
几个孩子听说散学,顾不得联络交情,迅速熘之大吉。
陆炳这次跟京泓去西院吃饭,公孙衣已先往食堂去了,唐寅则去王府内院开伙,不过唐寅走之前把朱浩叫到身边。
“朱浩,有件事为师要跟你说……”
唐寅有些抹不开面子,吞吞吐吐。
朱浩道:“陆先生有话请讲。”
唐寅叹道:“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个教桉,能不能……”
朱浩心想,你唐寅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哪怕之前那么自负,现在也明白要赶紧临时抱佛脚学点儿东西,免得正式授课的时候吃瘪。
不枉我之前把教桉给你看,让你领略到自己一个所谓诗画双绝的当世大才子,跟一个真正的王府教习之间有多大差距。
虽然都是文化人,却不是同行,你再牛逼,可教学问题上,怕是你连平时看不起的隋公言都不如吧?
朱浩点头:“就在我行李箱中,回头我就拿给陆先生。”
唐寅微笑颔首,换作别人面前,他或许要装一下,可跟朱浩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也就懒得拿乔。
“对了,陆先生,有件事我要求你。”朱浩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这次我回来后成为走读生,就是每天不用非得在王府中留宿,可我回租住的地方有点远,能不能让我提前散学?”
唐寅皱眉:“提前散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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