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两银子不还呢。手里掌握权力,明明张张嘴就能办成事,为何要大费周章用钱解决问题?
买个奴婢,伺候人都不会,这样的女人在人市上没多少价值,当然那些觊觎她美貌的人除外,但又不是镶金嵌玉,也非带回家过日子,能价值四五十两银子就算不错了。
以眼前稚子的处心积虑,会为了区区四五十两银子大费周章?
“想早些赚钱赎回家族产业,就要主动放低身段,用心做事。我打听过你的底细,你知书达理,对算学尤为精擅,不会浪费人才让你去做体力活,亦或是有损你尊严的事情,可日常账目清算、管理和招募培养人手等等,都需要你亲自操持,不会的你则要用心学,争取可以早日独当一面。”
朱浩的话,让欧阳菲感到一种莫名的屈辱。
我本是大家族的当家,你现在让我去做学徒?
“好了,你跟老马去办过籍之事,我先到王府走一趟,下午我们见面时再谈。”
……
……
欧阳菲正式成为朱浩的奴仆。
作为一个文明人,朱浩一向推崇人人平等,但如今他手上却捏着不少人的卖身契,偶尔拿出来看看都觉得甚是荒唐。
不过朱浩明白,想要推进大明的文明进程,单凭一个人的力量不够,需要有“自己人”辅佐,而这时代对身边办事者最有约束力的东西,大概就是卖身契了……没这东西存在,如何保证这些人能跟你向着同一目标前进呢?
给一家一人的平等自由,不是他的目的,重要的是积蓄力量促成时代的变革。只要在这过程中,不要以主人的身份随意欺压手下,那就足够了。
王府内。
朱浩回到学舍,难得的是刚考过县试的袁汝霖也来了,两位先生范以宽和唐寅都在,陆松、京泓、朱三和朱四这四个同学也没谁缺席,课堂人员难得这般整整齐齐。
“想必你们知晓了,朱浩和袁汝霖在前日县试中过关,接下来还有几场考核,王府已跟儒学署那边打过招呼,暂时不去参加了。”唐寅笑着说道。
大明的县试有一点好处,除了第一场的四书文考试外,后续几场可以选择性参加。
但要是通不过第一场,其他一切免谈,实际上后续参加考核的一共就四十个名额,类似于儒学教谕署的内部考试,已不需要对外张榜公布成绩……就四十个人,都知道谁过关了,公布与否还有意义吗?
后续几场考的是五经文、策、论、算术等杂项。
大明科举一直到清初,科举中对于试帖诗、赋并不考核,也没有什么“圣谕广训”这种官方制定的用于洗脑的背诵读物,考察更接近于考核应试者的才能,一直到满清乾隆年才恢复唐宋时诗赋的考校。
明朝科举评定成绩的关键,就是四书文的好坏。
眼下朱浩因为考中县试案首有一定争议,王府为了避免朱浩去参加后几场考试时,被士子围堵刁难,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干脆让朱浩留在王府,备考三月的府试。
唐寅续道:“府试考校的日子也定下来了,因为邝知州将会在三月底前卸任,府试提前至三月中旬,也就是三月十五进行,留给朱浩和袁汝霖备考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你俩可要加把劲咯。”
朱四不解地问道:“唐先生,不是说朱浩已考中县案首,后续考试不参加也能得生员功名吗?”
“哈哈。”
唐寅笑道,“就算考中县试案首,也得参加府试,且必须认真作答,若是文章写得太差,主考官有权剥夺进学的资格……”
这话分明就是在点醒朱浩。
别以为你考中县试案首就可以高枕无忧,规矩是说县试案首可以照例进学,但没说一定可以进学,若是府试主考官邝洋名,或是院试时的主考官、本省提学张邦奇看你的文章不爽,还是能把你刷下来……
朱浩却知道唐寅是在吓唬他。
县试案首可以进学得生员功名,朝廷制定这条规矩是为了保证每个县每次院试时都有一个“保底”名额。
大明各承宣布政使司很多州府下辖各县教学水平参差不齐,有的县教育质量就是不行,出头的读书人少,学塾先生就少,能教好弟子的名师更少,如此形成恶性循环,而每次院试录取的生员数量又有限,为了避免有的县在某次院试时颗粒无收,就定下这么个规矩。
毕竟府试是各县儒生一起考,不再分县,只有县试才是本县读书人内部竞争。县案首既是一种荣耀,也是为了保证教育公平原则……
其实从某种程度而言也是一种不公平!
你县教育质量不行,凭啥一定要确保你县拿走一个生员名额?你让那些本身在这个考生才学之上,却被硬撸下去的其他县考生怎么想?
其实安陆州……
本身并不存在这个问题,下辖两县,教育质量相对落后的反而是京山县,但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敢打破,所以朱浩的生员名额几乎是稳拿的,出现变故的可能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