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北方传来消息,皇帝在应州与鞑靼人数万人马交战,互有攻防,最后取得一场“胜利”,皇帝彰显自己在武功方面的成就,已正式将之定名为“应州大捷”。
“唐先生料事如神啊。”
王府得到确切消息后,内部会议上,朱祐杬当着众人的面,对唐寅好一通赞扬。
唐寅面带羞愧。
还是朱浩为他提供的军策,但朱浩说了,这次不用再提他的名字,算是送给唐寅的功劳,让他更觉得面子挂不住。
袁宗皋笑道:“目前看来,大明与鞑靼兵马交锋,这一战陛下取得的胜果可不小……自己巳年之变后,我大明一甲子后终于在西北边疆取得辉煌胜利,这其中居然有我兴王府一份功劳,可喜可贺!”
张佐眉开眼笑:“重点是唐先生所写奏疏,顺利送到了宣府,据说陛下亲自看过,以此为方针,制定应敌策略……据闻前线杀敌、俘虏鞑靼兵士超过数千……真要论功请赏的话……呵呵……”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唐寅想起过来之前朱浩对他提醒之话,摇头轻叹:“陛下此番孤身前往西北,身边既未带文臣,又未带史官,只怕这场胜利得不到朝廷上下认可。”
“嗯!?”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你唐寅真是特立独行。
在没有战争时,预言会爆发一场大战的那个人是你,现在好不容易取得胜利,说这场大捷不值一提的人居然也是你?
袁宗皋却率先点头赞同:“朝野对于陛下出征西北之事,多有怨言,对于胜果,也的确难以界定。”
朝中掌握话语权的始终是文官。
虽然现在杨廷和不在,但别的大臣也不会惯着朱厚照,谁让大明文臣个顶个以直谏而著称,一个个都是宁死也不会给皇帝面子的货?
唐寅道:“内阁首辅杨阁老据说会在十一月中服阕,到时他回到京师,此事如何定论,要等那时才会知晓。”
朱祐杬听到这儿不免扫兴,别人要是说这话,他肯定早就发火了,这不是给我头上浇冷水吗?但这是唐寅说出来的……人家唐寅既能提前预料会爆发一场战事,想来也能算出朝中局势的变化,这就不是在泼冷水,而是实话实说。
“既如此,那就等过段时间再看看。”
朱祐杬仍旧面带笑容,望着唐寅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倚重,“唐先生,王府中大小事务你尽量多参与一下,我最近身体大不如前,还要多依靠你的智谋。”
……
……
不出朱浩所料,也没有超出唐寅在朱祐杬面前的分析。
所谓的“应州大捷”,在西北引起轩然大波,但在京师这边……却像一颗小石头丢进大海里,除了最开始荡起个不大不小的水花外,之后事态就全在往朱厚照贸然出征、将大明社稷置于不顾的舆论方向引导。
最后变得好像这场大捷就是皇帝为了掩盖自己偷跑去西北的劣迹,凭空编造的一般,就算有再多铁证支持,可京师这边掌握话语权的文官就是拿出一种“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的态度,让朱厚照感觉很无力。
杨廷和于十一月中旬结束守制。
传说中历史上朱厚照取得应州大捷后,回到京师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杨廷和邀功,让史官给他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却被杨廷和喷了个狗血喷头,后来朱厚照以辍朝十日作为报复文官的手段,皇帝跟大臣间闹得很不愉快。
而因为有了兴王府的那份军策,这次“应州大捷”,比之历史上那场大捷更为辉煌,取得的战果也更加惊人。
但遭遇却大同小异,只是这次朝廷对皇帝在西北的功劳做了一点点肯定,但对于双方死伤的数字有极大争议,史官不知该怎么落笔。
“……朝中文臣把持朝政,如此一场大捷,在文臣眼中居然不值一提?大明这是怎么了?”
事后唐寅得知西北和京师的一些情况,在别人面前他不敢发牢骚,但这天跟朱浩一起出来找地方吃饭,喝了几杯酒后,便在那儿自怨自艾起来。
却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蹒跚着步伐上楼,走路摇摇晃晃,左顾右盼,正是朱万宏。
朱万宏见到唐寅和朱浩,先是一笑,自来熟一般过来,一屁股坐下:“不必多礼了,正常说话就好,免得惹人怀疑。呵,酒菜不错。”
蹭饭蹭出新高度。
唐寅没有赶朱万宏走。
现在都知道朱万宏就是在那儿装熊,其实这货的能耐不小,唐寅根本就不敢小觑。
人家就是喜欢拿出这么一种放荡人间的姿态,还是个锦衣卫千户,你能拿他如何?
朱万宏自顾自倒上一杯,饮下后称赞道:“好酒。听闻唐先生你向朝廷进言,助陛下在西北取得大捷,想来王府对你的赏赐不少吧?”
朱浩拿起酒壶,笑着往朱万宏的酒杯里倒满酒:“没有的事,大伯定是听了什么不好的谣言……来来来,多喝两杯,喝醉了你就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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