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转醒,从铺子里边重新走了出来,只是人还有些站不稳,旁边需要李姨娘搀扶。
众人见到朱娘,都用求证目光望过去。
朱娘先对在场围观的人施礼,道:“诸位街坊,犬子争气,几年时间便考中贡士,再过一步就是进士……我们孤儿寡母多谢街坊多年来的照顾……妹妹,你快去张罗,披红挂彩,多准备一些赏钱,给街坊们发喜钱。”
“哎哟,还是朱娘大气啊。”
围观者一看,朱娘又要大出血了,那还能有假?
也忘了先前质疑的声音,有喜钱拿,还不赶紧上前去恭喜?
……
……
朱家铺子外,张灯结彩。
这次朱娘下了血本,不但是自家铺子,只要周围铺子愿意的,都可以挂上红绸和红灯笼,之后可以找朱家报销,很快就成了喜庆一条街。
鞭炮连着放了好几轮。
钱串子坚决不同意自家铺子前挂红,嘴里嘟嘟囔囔:“最好是乐极生悲,没中进士就死了!”
当天下午,兴王府得知消息后,张佐带人过来恭贺。
朱娘本在张罗设流水席,招呼前来恭喜的街坊和百姓,张佐算是贵客,听到消息后急忙出来迎接。
张佐笑道:“王府早几日便得知情况,本想等殿试放榜,朱小先生金榜题名后一并过来恭贺,不过目前来看,陛下回京主持殿试尚需时日,闻听这边正在庆贺,便过来恭喜了!”
兴王府的渠道明显比马掌柜这边更加灵通,人家提前十几天就得到确切的消息。
按照一般规矩,都是等殿试结束后再一并报喜,到时官府的人也会出面,场面自然更加热闹。
但现在殿试延后,朱浩考中会元又是值得庆贺之事,朱家这边已自行庆祝,要是这会儿再不露面,弄得好像兴王府对朱浩考中会元之事浑不在意一样。
张佐只能赶紧请示蒋王妃,然后带着礼物上门。
朱娘十分恭敬:“张奉正,吾儿有今日,全靠王府提携,吾儿以后……”
“话不能如此说啊,夫人,朱小先生以后在朝为官,跟兴王府可没关联,那是令郎自己有本事。”
张佐很懂得分寸。
以往朱浩是举人,可以光明正大说跟兴王府有关,那不算什么。
但以后朱浩就是进士了,在朝为官,再说跟兴王府来往密切,对朱浩和兴王府都会有影响,最好是这层关系保持在暗里,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何必要弄到人尽皆知?
“是,是!”
朱娘并非不明事理,而且她对兴王府非常感恩,觉得全是兴王府对儿子的提携,才换来今日的功成名就。
“快把东西放下,这边王府也准备了鞭炮,放了放了!”
张佐笑着招呼,“等朱少爷金榜题名之后,再过来好好庆贺一番。”
朱娘听到这里,有些后悔了。
这明摆着是把人家兴王府逼着过来恭喜,其实儿子现在还不算是正式的进士,弄得好像已稳稳当上进士一般,搞不好真容易出现什么“乐极生悲”的情况。
朱娘趁着人们忙碌,走到张佐身边,悄悄问道:“张奉正,妾身……是否操之过急了?”
张佐指了指铺子里面:“外面闹哄哄的,进去叙话吧。”
朱娘一怔。
换作别的男人提出如此请求,她肯定有所顾虑,但想到对方是兴王府的太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请张佐到了铺子里。
外面一直瞅着朱娘不放的钱串子指了指,故意大声喊道:“看看,那寡妇把男人迎进门去了!”
立马有相熟的人按住他的手:“找死呢?那位是兴王府的太监总管,地位高得很,这话传出去信不信官府来人把你舌头给拔了?”
钱串子这才知道自己行事鲁莽,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躲进自家铺子不出来了。
……
……
“三夫人,先对您说声恭喜了。”
张佐进入铺子后,笑嘻嘻道,“这都是喜庆事,谁能想到今年殿试会因为陛下不在京师而延后呢?照理说,一般这会儿到四月初,殿试放榜的消息已快到安陆了,从安陆到京师的驿路走不了十几日,谁都想等凑一起贺喜呢。”
朱娘点头道:“是,是。”
张佐道:“这不,王府这边事情也多,小王爷如今滞留京城还没回来呢。”
言语间,张佐有些感伤。
朱娘关切地问道:“小王爷他……?”
“没事,这不令郎朱小先生也在京城?有消息传回,说令郎一直在给王爷上课,什么都没耽搁下,王府对此很感谢……
“咱都是自家人,本来就无需见外,但现在令郎考中进士,即将在朝为官,有些事还是要避忌一下,这层关系传扬出去,对令郎和王府都不好。”
张佐语重心长。
朱娘突然有了那么点政治觉悟,急忙行礼:“妾身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