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国,追封忠义将军。”
杨慎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忠良之后……不知可有兄弟?”
“不曾。”朱浩答。
杨慎略显奇怪:“节将独子,并非余丁,当继承军户职才是,为何会考科举呢?”
朱浩道:“家父在同辈中排行第三,家族继承事由尊长负责,在下未曾有资格继承百户职,母亲自幼便让我读书……文武皆可报国嘛。”
杨慎嘉许:“好一句文武皆可报国,或是阁下家族中想以成年子孙袭位,才褫夺你军职……这锦衣卫世袭实职可不好嗣啊。总算你有造化,科场连捷,未辜负令尊节义之名。”
连杨慎都感觉到,朱家内部应该是发生什么变故,才会出现殉国将领独子没法继承父亲职位的情况。
这种事在大明屡见不鲜,毕竟朱家真要等朱浩承袭锦衣卫百户职,要等朱浩十五岁成年后,中间要浪费相当长一段时间,或许直接就找朱家其他房的子弟提前承袭了。
可问题是……朱家并没把这个实职的锦衣卫百户职给继承过来,实权军户职位不是你想继承就能继承的,还要各种游走,塞钱,打通关节。
尤其正德一朝,江彬、钱宁等皇帝的亲信太多了,锦衣卫的职位完全不够分,像朱家这样世居安陆的外地锦衣卫,想承袭个职位更是困难重重。
但无论怎么说,杨慎因朱浩出身,多了几分敬意。
他没往朱浩跟家族关系势成水火方向想。
不是杨慎无心,是他想不到,这年头有哪个家族会吃绝户吃得这么狠,简直到了丧心病狂地步?而绝户还能跟大家族搞对立分割,分别投向不同的政治阵营……一个监视兴王府的锦衣卫千户之家出身的孩子,居然会成为兴王府的嫡系,深得王府主人信任?
别说杨慎不信,就算朝中那帮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也绝对想不到这一层。
全靠朱浩通过自己的努力,用几年时间搞出来的,换作别人……还是算了吧。
……
……
身份问题揭过,双方开始探讨学问。
因为彼此不熟悉,而杨慎的目的除了要试探朱浩外,还有将其收拢至麾下的意思,言谈间多问及朱浩学术上的造诣。
“……五经本经哪一部?”
杨慎问道。
“《春秋》,不过平时对《诗经》也有涉猎。”
朱浩未曾隐瞒。
杨慎点头:“知《春秋》而知礼仪,仁德教化皆出于《春秋》,可惜啊,很多时候人们忘了礼仪教化,青史不由人啊。”
朱浩心想,你在我面前感慨这个干什么?想告诉我,现在大明处于群雄并起,不讲武德的战国时代?
哦。
你可能是暗示我,现在儒家文化占据不到大明主流吧?又想说江彬等奸臣祸乱朝纲,需要拨乱反正?等着我来接茬?
换作一般人,现在一定是侃侃而谈,把自己治国抱负好好讲上一番。
但朱浩不会这么做。
我跟你杨慎又不熟,你突然来见我,我跟你讲心中雄韬武略,你一定会觉得我是在刻意讨好你,也会觉得我大伯见你的事我早就知晓,而我现在并非新科进士,不过是个贡士而已。
咱以往没什么交情,又非同一个学派,八竿子打不着,甚至我跟你的好朋友杨维聪还有过节呢!
“哦,在下的确在《春秋》中,学了不少立身处世之道。”朱浩话说得平和圆润,不留丝毫痕迹。
就是不往深处谈!
杨慎也不问朱浩师承,大概觉得安陆这么个地处偏僻、犄角旮旯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名师,也没听说安陆诞生什么有名的学派,也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若是他知道朱浩师承唐寅的话,估计会震惊一下。
“殿试再有几天便会进行,你可有准备好?”杨慎问询。
朱浩心中嘀咕,这是在试探我对朝局事务的知悉程度?现在皇帝处于弥留状态,就算举行殿试,皇帝也很难出现在现场。
“正在认真备考,十年寒窗只为金榜题名,不敢有丝毫懈怠。”
朱浩仍旧是场面话。
杨慎几次试探,都没取得好结果,虽有怀疑,但听朱浩都是自然而然搭话,没有丝毫迟疑,全是脱口而出,再加上对朱浩缺乏了解,也就未作他想。
“公子,府上有事,请您回去。”
就在杨慎想多问两句时,旁边杨家有下人前来传话。
朱浩心想,距离历史上正德皇帝之死只剩下三天,你还有工夫在这儿试探我?
杨慎起身行礼告辞,礼数倒也周到。
“朱公子,有时间我俩再叙,也望你在殿试中位列一甲,像你这样年轻才俊,乃朝堂急需补充的有生力量。”
简单告辞,杨慎便带随从离开。
------题外话------
八月最后两天了,天子去一波月票和订阅支持,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