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衣这般考中举人没几年,连地方儒学署教谕都没当过的士子,想一上来就混个高官?
在国子监中一边读书一边深造,这对公孙衣这样并无考进士野心的人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朱浩道:“人还是要有大志向的,不然怎对得起在王府中当教习一场?陛下对你满是期待呢。”
“啊?是吗?”
公孙衣自己都不相信。
他可不觉得小兴王会正眼看自己,当初在王府当教习时,朱四和朱浩年岁小,自己天天让朱浩代课,当时朱三和朱四没事就喜欢挖苦自己,现在恐怕更不用说了。
……
……
一路上都是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唐寅和朱浩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不停把公孙衣的情绪高高举起再重重摔下,弄得公孙衣的心情忐忑,不上不下的。
陆松在前面赶车,本来迎接友人是挺严肃的一件事,听到后面也不由满脸带笑。
彼此都太熟悉了。
连陆松都看明白,朱浩和唐寅是诚心拿公孙衣开涮,并非恶意的那种,探知公孙衣没什么野心,只想到京城后过点安生的小日子,求个温饱自在。
马车停在一个有几分逼仄,连马车都进不去的小胡同口上。
朱浩率先跳下马车:“早前收到信,就跟唐先生一道布置了这里,准备给你当临时住所,前三个月每月一两银子的房租,先替你交了!”
“多少?一个月一两银子?这……怎么这么贵?”
公孙衣一听有点不自在。
兴王府教书那会儿,一个月束脩八钱,一年才能拿十两银子,这都算多的。
可到了京城,却连房租都不够交,何况还要在这里讨生活。
唐寅道:“你当这是何等地方?京师之地,寸土寸金,这么一套不大的宅院,就要六七百两银子,一年才收你十几两租钱,很贵吗?”
公孙衣看了看为自己准备的屋舍,就是个门脸狭窄带前后院的宅子。
他问道:“不是听说京师人都住一种四面都是屋子的院子么?给我租一间就行,这独门独院的……太贵了。”
唐寅本想骂公孙衣抠门,但见公孙夫人带着孩子过来,就不好意思开口。
朱浩笑道:“这里距离你办公的地方不远,住起来方便,以后若是陛下没事前来探访,你总不能让陛下进大杂院吧?”
“啊?”
公孙衣又是一惊。
莫非我还有被陛下亲自登门造访的资格?
随后看到妻子过来,连他这样稍微有那么一点愚钝之人,都感觉朱浩故意说点好听的给他撑脸面。
公孙夫人果然非常欣慰,微笑着问道:“小东家,不知我家相公,将会在何处当差?”
朱浩指了指前方:“从那儿出去……稍后我带你们一起去看看。”
“我们?”
公孙夫人略带不解。
朱浩笑道:“先不说别的,赶紧进去收拾吧……基本的家当都备妥了,也不知你们住起来是否适应,回头再让人带你们去就近的早晚市看看,让你们知道日常用品在何处购买。”
……
……
公孙衣夫妻二人入内安顿。
逛了一圈发现这宅院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里面基本都收拾妥当,在这点上,朱浩显得很贴心,再加上公孙衣到京城来算是帮他干活,等于是朱浩的“员工”,他这个当老板的当然不能太刻薄。
简单收拾过,公孙衣夫妻让婆子留在院子继续整理,顺带把孩子也交了过去。
随后夫妻二人便跟朱浩和唐寅往巷口去了。
“这里是大时雍坊,从街口过去,走一条街就到上班的地方,以后通勤很方便……有什么事最好随叫随到,我会安排人给你当车夫,没事帮你打打下手,但马车方面……暂时先给你租了一辆,回头再给你买……”
朱浩走在前面,说话时不时往身后公孙衣夫妻身上看。
夫妻俩都很懵。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京城来是干嘛的,不是说好了辅左新皇?虽然也知这目标有点太过远大,不好实现,但总不至于跟以前一样,是给朱浩的学堂当教习,教一群学生?顺带照顾什么戏班、工坊之类的吧?
到了地方,正是朱浩和唐寅等人办公场所,距离锦衣卫衙所只隔了一处大宅。
几人从后门进去。
后巷很窄,进去之前,公孙衣夫妻俩真以为是个工坊之类的所在,等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方知误会了朱浩。
“唐先生、朱先生!”骆安正带着锦衣卫的人整理库房,见到朱浩和唐寅一起回来,连忙过来行礼。
陆松虽然也是锦衣卫,但毕竟是穿着便服前去迎接,此时此刻公孙衣夫妻俩见到一群身着飞鱼服、佩戴绣春刀的人来在面前,顿时脸色涨得通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