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第二天早晨再见到朱万宏时,朱万宏已跟余承勋、杨维聪走在一起。
堂堂锦衣卫千户,在两个年轻中下层文官面前毕恭毕敬,朱浩差点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只是分不清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正说呢,这不敬道就来了?」
余承勋看到朱浩,没开眼笑,他整个人都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看来昨夜「休息」得不错,至少这旅途劳顿基本解除了。
朱万宏笑望朱浩。
余承勋走到朱浩面前,道:「正跟令伯父谈及你呢,话说你们朱家如今迁居南京,对我们查案很有帮助,令伯父又跟杨中堂乃旧交,此番统领南锦衣卫协助我们办事。」
朱万宏抱拳:「几位,有何吩咐,尽管提,南锦衣卫上下必定竭尽全力。」
「大伯,你不忙吗?真有时间陪我们到处走?」
朱浩笑嘻嘻问道,就像个天真烂漫的孩童。
这反差萌……
连习惯表情管理的朱万宏都有点吃不消,神色一滞。
昨晚是谁在我面前恩威并施,把我吓得够呛呢?今天就在我面前扮天真可爱?不知道的还真会被你这可爱的外表给欺骗。
朱万宏强装镇定道:「都是皇差,不敢有丝毫懈怠。再说了,余翰林族兄,乃是我南锦衣卫指挥佥事,如今能为几位办差,乃在下荣幸。」
朱万宏说到这里,有意用崇敬的目光望向余承勋。
余承勋自然无比得意。
余承勋的二哥余承恩,过继其大伯余寘为子,正德年间余承恩以举人之身领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相当于南京锦衣卫的「二把手」,而一把手邓炳其实也是指挥佥事,只是邓炳乃开过功臣邓愈后人,行指挥使事,比余承恩高了一级。
朱万宏的意思,我来办事,给的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亲弟弟的面子,而不是我自己的侄子。
……
……
一天的行程正式开始。
说是查案,其实就是厘清账目,要走的地方比较多,累的是双腿。
好在南京这边照顾周到,除了南户部提供极大的帮助外,还有南锦衣卫和南兵部也提供助力。
但奇怪的是,却没见到南京守备衙门的人。
如今南京守备勋臣是魏国公徐鹏举,其前任徐俌守备南京多年,乃徐鹏举爷爷,祖孙把南京兵马经营得跟铁通一般,外人很难从账目中发现端倪。
另外,王侯将相不是朱浩和余承勋两个翰林能调查的,或许连徐鹏举都知道此番海防亏空主要问题出在他们爷孙身上,干脆对两个朝廷特使到来置若罔闻。
连派个人接待一下的表面活都懒得做。
看起来对朱浩和余承勋很不友好,但朱浩知道,徐鹏举知道自己正被杨廷和盯着,为求自保,肯定会往新皇那边靠拢,其实对朱浩来说,反而是好事。
「怎不见南京守备府的人?我们是否该去守备府查查呢?」
余承勋虽是此行「正使」,但他对于勋贵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不太了解。此时一行人正在南京仓场,说是来清点货物,但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几人一直在外围转悠,连大仓都没进。
朱万宏近前拱手:「余翰林,可要派人去通知南京守备府?」
朱浩笑道:「听闻前些日子,京城成国公曾去拜访过杨阁老,不知是否有商议过什么事?」
几人同时把目光落到朱浩身上。
可在场就算脑袋灵活如余承勋和杨维聪,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旁边朱万宏提醒了一句:「成国公早前曾提领南京守备多年,如今被调京师行走……」
其实是在提醒
在场众人。
现在南京守备衙门正面临顶级权力层争锋,虽然当年魏国公徐俌和成国公朱辅间关系不错,但现在为了南京守备这差事,两家肯定会争个头破血流。
南京守备这么大的肥缺,关乎到南方海防等事务的统调,光是每年经手的军饷就有五六十万两……
不论权力,就说这利益……
余承勋听出一些端倪,自嘲道:「那我们到此,是不受欢迎咯?」
杨维聪道:「不至于。南京守备一向视勋贵轮换,不能总归哪一家人,再说不能以成国公拜访过杨中堂,就说杨中堂在此事上有所偏颇。」
朱辅只是在京城见了杨廷和一面而已,不必要大惊小怪。
朱浩笑道:「我看南京守备衙门不肯招呼我们,多半是觉得我们来者不善,我们表现出足够多的善意就行了。」
人家怕查,才会对我们冷漠,越是主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基本查不出什么来,这一点就体现在南京户部上,南京户部放开了一切,那就说明很自信账目没有任何问题。
袁莹本在旁听个热闹,见所有人都在打量自己,苦笑道:「几位,今天走了大半天,估计都累了,今晚不如由本官设宴款待?」
朱浩道:「园子里招呼那么周到,还用得着袁兄破费?应该是我们设宴,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哪里哪里,上面怎么吩咐的我就怎么做,鞍前马后效劳罢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