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启用唐寅之意,变着法给唐寅谋求侍郎的官职。
孙交道:「老朽看来,这开矿之事落到伯虎手上,跟留在中官和锦衣卫手上,也没多少区别。老朽便说再行思量,顺带也请示一下诸位同僚的意见,便先出宫来了。介夫,你怎么看?」
杨廷和道:「以我来看,此议自然不可接受。」
「嗯。」
孙交点头,好像此事上跟杨廷和意见完全一致,评价道,「伯虎此人,虽然有一定才能,但始终不到治理一部事务的地步,此等人应当谨慎用之。否则的话,他就是下一个近佞!但有一点,介夫你不用太过担忧,那就是伯虎对于功名利禄的确不太看重,多数时候都只是陛下在安排,而伯虎一直在推辞。」
孙交不忘帮唐寅说两句好话,本想让杨廷和对唐寅放松警惕,但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杨廷和一直找不到皇帝身边相助的高人,而唐寅目前算是皇帝跟前名气最大的幕僚,就算唐寅无心官场,但只要在京一天,将来就有机会为新皇所用,如何能让朝中正统文官对其放心?
孙交道:「老朽也跟陛下提过,可以将打理矿场事宜,交给敬道来做。」
这一句立即将杨廷和的心思收拢回来。
杨廷和觉得,孙交对皇帝的提议太过直接。
众所周知,朱浩跟新皇派系势成水火,此番还是皇帝信任的张璁出面参劾朱浩,引发朝廷纷争,你孙交还敢跟皇帝提让朱浩打理矿场?真是为了给你女婿争取权益不惜冒着开罪皇帝的风险啊。
你孙交到底是哪边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这边的?
「陛下未置可否。」孙交补充一句。
杨廷和微微眯眼:「志同,你不觉得,你不该有此提议吗?」
孙交笑道:「恰恰相反,老朽反而觉得很有必要,虽然从表面看,敬道只是个入朝不过两年的进士,尚未有什么作为,但他至少是我孙某人的乘龙快婿……眼看老朽在朝剩下时日不多,想让女婿有一定作为,借此机会提携一把,陛下难道不会卖老朽这个面子?」
杨廷和笑道:「志同兄你怎么可能是为私利而罔顾朝廷大义之人?」
「欸,介夫你这句话可说错了,我这不是罔顾朝廷大义,正是因为我觉得敬道这孩子品性纯良,再加上他的出身,或让他将来仕途受阻,才想帮他一把,说到底这也是为大明栽培人才,能算是为私利吗?」
孙交说这话时,心里不由犯嘀咕。
我这说
的都是什么鬼话?
丧良心啊!
敬道那小子算什么「品性纯良」?他还前途受阻?眼前这位退下去,怕是回头那小子就要爬上首辅的位子,就这样还用得着我来帮他谋求?老天,请原谅我的违心之言,都是为了场面事啊。
杨廷和道:「志同兄过激了,在下并无此意,反倒是陛下那边,应该不会同意。」
孙交道:「不管陛下是否同意,老朽都要努力争取。介夫,老朽想要跟你提一句,也请务必答应我。」
「哦?」
杨廷和不解。
你孙老头还有求我的时候?
孙交严肃地道:「我只求,若此事真成了,以后敬道便不算是你的门生,你也不得再对敬道发号施令,哪怕是令郎,还有你身边人,也不可!」
杨廷和一时沉默。
孙交好像有什么杀手锏没用出来,这才会跟他谈条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如你所言,老朽宁可让敬道成为一个没有派系的初出茅庐的新科进士,也不想让他卷入到无尽的朝廷纷争中来,可先前他在朝堂漩涡中愈陷愈深,老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一直无力为他做什么。」
孙交言辞恳切。
好像以他能为杨廷和做事,来换取朱浩获得个「自由身」。
杨廷和道:「有在下帮他,难道还对他前途无益不成?」
孙交摇头苦笑,道:「介夫啊,咱实话实说,没什么好避忌的,你觉得呢?为人臣子,难道不该以君王之利为最高追求,非要打着忠义的名义,行那些令君王难堪之事?从陛下登基后,除了对于出身礼数上的一些偏执外,陛下好像没犯过太大的过错吧?」
这话还真把杨廷和给问住了。
朱四登基后,看起来胡闹的地方很多,但多只是在朝堂上跟大臣激烈争辩。
大多数时候,小皇帝都不记仇,没有说任性妄为跟大臣对着干,就算有争执也只是对事不对人。就算他杨廷和,平时无论受皇帝多大的猜忌,始终得到皇帝的尊重。
杨廷和道:「志同,你有何办法让陛下同意呢?」
孙交道:「无它法,唯有不进则退一途。老朽撂下狠话,若是今日之提议,陛下不赞同,那日后朝堂上再也见不到我孙某人,无论这开矿之事又多少收益,仍旧归中官掌控,不过是走户部的账,难道对陛下来说完全不可接受?还是说,陛下连我一个户部尚书都容不下?」
「以此来要挟陛下,不也正是你介夫找我出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