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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听了心里直骂娘。
骗鬼呢?
还外夷?
这事既然不是家父的人干的,那就只能是你,或者是皇帝派人干的。
本来我不想怀疑你孙老头,因为觉得你孙老头就算跟父亲相争,也算是正直之臣,可现在你上来就糊弄跟外夷有关,那我就不得不揣度,你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其实老夫已跟令尊商议过,令尊也赞同这个说法。」
孙交微笑着,若有深意地看着杨慎。
杨慎脸皮抽了抽:「孙老部堂,您是说,家父也认为,此事可能跟外夷暗中挑唆有关?那是北边的,还是东北边的?」
父亲会相信孙交的鬼话?
不可能!
但孙交应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信口开河,若是父亲真认可了这种说法,或就是想息事宁人,把一些屎盆子尽量往一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扣,既不是皇帝指派锦衣卫干的,也不是孙交的人干的,更不能是杨廷和的人干的,至于知府朱浩好像也没那必要,如此就只能是……有人想破坏大明君臣和谐,故意趁机挑事。
听听。
多合理?
但杨慎知道,若调查到最后的结果是这样,那就是朝廷几方势力联合起来糊弄不明真相的百姓,让百姓把矛头对准外夷。
孙交叹道:「令尊今天很忙,不能亲自过来跟你说,就让老夫越俎代庖了。」
此话一出,杨慎突然明白为何出现的是孙交,而不是杨廷和。
这种明显糊弄人的鬼话,杨廷和作为首辅大学士,能主动出去跟人宣扬,落一个骂名?甚至杨廷和都不好意思在他这个儿子面前提。
难道当父亲的会教导儿子说假话,故意无事生非,栽赃冤枉不相干的人?
若真要把结论往这个方向引导,那杨廷和基本就不可能出面,杨廷和没法跟儿子交待这种明显不符合常识的论调,如此只能让孙交来充当「坏人」。
杨慎道:「那若是查到最后,此事跟外夷无关呢?」
孙交笑着摇头:「现在只是有这方面的猜测,谁知道事情真相是什么?再说了,现在辽东那边不是挺太平的?不过朝
廷有意在辽东加强防备,之前天津卫所备船厂,准备开到辽南的京州卫去。」
杨慎皱眉。
感情在这里等着呢?
朝廷要加强辽东防备?
有那必要?
虽然自大明开国开始,辽东不时会有一些变乱出现,但基本都是些小部落,而大明在各处的兵马战备非常完善,为什么要早早做防备?
还要用一件本来跟辽东外族毫无关联的矿场袭扰事件,连带上修建船厂?
「用修啊,你是聪明人,老夫也就不跟你赘言了,好好查,从政者可不一定每次都是以事实为依据,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立场远比是非更为重要。」
孙交语重心长地教导杨慎。
杨慎听了心里更来气。
听听这都是什么屁话?
一个老家伙,教导后辈,说什么要讲立场而不论是非?
当初果然没看错你,你孙老头就是个阴险狡猾之辈,先前还假惺惺装老好人,天天嚷嚷着要告老还乡,感情你才是朝中隐藏最深的大恶人。
孙交点头,不再往堂屋走,转身便离开。
杨慎追上去问道:「是不是结果如何,都要以辽东外族挑唆为最终结论?既如此,那为何还要让我去查呢?」
孙交自然听出杨慎话语中的抵触之意,他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过脸道:「这是陛下之意,也是令尊之意,老夫也觉得如此最好,既然查到谁都不是想要看到的结果,为何不找人来背这口黑锅呢?」
杨慎面色拘谨,却无话可说。
……
……
第二天一早,杨慎跟徐阶动身往永平府去了。
永平府本来没多远,但也要走个三四天的样子,这边徐阶已准备好各种东西,就像要去永平府长住一般,生活必需品基本完备,反观杨慎,带去的人可比携带的行礼多多了。
杨慎也怕半路上被不明就里的乡民或是山贼袭击,杨慎在京城多年,但一直都没有出京师地界,突然要东去永平府,那里距离山海关不远,竟有一种远行前彷徨无助之感。
「走吧。」
杨慎见到徐阶后,简单交谈,便要各自上马车离开。
徐阶连忙追问:「不是说那位大名鼎鼎的唐伯虎,要跟我们一起去吗?难道他在别处等着跟我们汇合?」
徐阶提到唐寅,面色间多少有些兴奋。
唐寅现在可不单纯是诗画双绝的名声,做官也打响了招牌,而且是激流勇退那种,民间对其风评极佳。
杨慎冷冷回道:「他走他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这一路不会同行,等到地方后也未必会相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