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审讯过他,并亲自向他展示如何决定他生死的朱浩。
那能怎么着?
朱浩真的生病,难道他人在永平府,能袖手旁观?但若是来给朱浩治病,朱浩能相信他?不怕他暗中下毒加以报复?
吴杰背着个药箱,脸上满是犹豫和纠结之色。
蒋山同笑道:「吴先生放轻松就好,只是为知府诊病罢了……朱知府多半只是水土不服,偶感风寒,料想无大碍。以您的本事,真是大材小用。」
吴杰点点头。
在永平府地界,他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作为前太医,儿子中还有一人是进士,这样的官宦之家,谁见了不巴结一番?
但就是来见朱浩……他心里没底。
谁知道朱浩是真病还是假病?
谁又知朱浩信不信他?
「你们来作何?」
娄素珍出现在众人面前。
蒋山同近前赔笑道:「米先生,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已致仕太医,曾经的太医院院使吴先生,他医术了得,本地救死扶伤,很多人请他而不得,今日我等前来探病,特地为知府大人请来吴先生诊治。」
娄素珍笑道:「蒋同知,我家大人先前没跟你说清楚吗?他要安心静养,不喜欢外人打扰。吴先生,并非我家大人不信您,实在是,他并无大碍,本身也精通医理,您应该很清楚才是。」
吴杰一怔。
朱浩精通医理?我还很清楚?
等等。
好像真是。
朱浩当初在翰林院,当着他的面,把一个被他判了死刑的刘春给救了回来,现在刘春都还好端端活着,更是入阁当了阁老。
人家朱浩真需要他来诊病?
你什么水平?
就敢来干这种事?
是嫌命长么?
通盘李晖走列道:「蒋同知应该也是出自好意,请米先生代为通传,吴太医既来了,也不能白走一趟不是?」
李晖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名进士出身的官员。
虽然他官品不及蒋山同,也没什么强大的背景,但始终他代表的是在场官员的真实想法。
娄素珍道:「但府尊如今染恙,见不得风,也容易传染外人,不如……由吴太医单独入内,你们看如何?」
「这……」
蒋山同显得很不情愿。
我们一大群人,都是有官品在身,居然被你一个知府跟前的幕宾一句话就给挡在外面不让进去?
娄素珍道:「诸位若是觉得在下小题大做的话,不如先等吴太医进去为我家大人诊病之后,以确定他是否方便见客,这既是为大人的病情着想,也是为诸位的身体安康着想。」
蒋山同一听,有道理。
现在有个现成的太医在这儿,若是进去诊病后,发现朱浩真的患了传染性极强的病症,诸如瘟疫之类的,那他们还有什么必要进去凑热闹?
「那我们先到外堂等候,吴先生,劳烦您了。」蒋山同对吴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进去查看后,回来告诉我们那知府的病情如何。
我们等你的消息。
……
……
吴杰从娄素珍说让他一人进去时,就感觉朱浩很可能不在府衙内。
他很清楚自己真有把柄在朱浩手上。
若朱浩生病了,大可让这群人进去便是,何至于只让他一人进?
等他跟随娄素珍到了内院,没等到屋堂门口,就见有人正面迎着走了过来。
吴杰抬头看了一眼,就被吓得魂飞魄散,迎面过来的正是他噩梦中出现多次的人物,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骆安。
当初他在诏狱时,骆安等于是掌控他生死之人,那种威压和恐惧,让他都快站不稳了。
「吴太医,给您引介一下,这位是我家大人新收的护院领班。」
娄素珍笑着对吴杰引介。
骆安只是简单拱拱手。
吴杰吸了口凉气。
好家伙。
堂堂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给一个地方知府当护院?
若说先前还在想,朱浩是否因为失宠,而被发配到永平府当知府?现在他知道了,这根本是扯淡,朱浩还是那个朱浩,锦衣卫也仍旧是那群锦衣卫,他当初的账都还记在锦衣卫的案牍上呢。
「见过……阁下。」
吴杰不知该怎么打招呼。
骆安道:「吴太医,久违了,朱知府正在里面养病,请您随在下进来。」
吴杰跟在骆安身后,进入到本来是朱浩卧房的房间。
进去后,骆安指着一张空荡荡的床榻道:「朱知府身体抱恙,不能起身与吴太医打招呼,不如请吴太医上前为知府大人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