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干什么?」
朱四皱眉,「一个内阁阁老,工部之事与其何干?」
张佐道:「会不会是想破坏陛下造火车和铁路的大计?听说最近有人私下议论,要阻止陛下这么做。」
朱四撇嘴:「想阻止也晚了,该造的早就造了,用的也都是朕自己的银子,自己找人开采出来的铁,用朝廷一文钱了吗?唐先生去西山,不过是散散心,顺带检验一下成果,真当他是去督造的?」
唐寅到西山,并不是主持开工事宜,而是铁路修建到一半后,去视察工作。
之前唐寅不在京城,现在回来了,朱浩也主张由唐寅来监督修造火车和铁路,朱四也就把唐寅派了过去。
但从外人的角度看,唐寅突然去西山,很可能是要开始修建。
朱四问道:「哦对了,之前的工期奏本还在吗?记得还需多久才能修到京城来?」
张佐想了想,回道:「以朱先生估计,若是一切不出偏差的话,人力物力征调及时,估计年底前,西山到京师运煤的火车就能开通,来年便可以修造从西山到居庸关,还有京师到永平府的铁路。」
「好,那就加紧干,等姓杨的滚出朝堂,工期还会加快,到时朕会从户部调拨钱粮协助!」
朱四态度坚定。
张佐嘴上支持,心里却在打鼓。
这个小皇帝,明显对于奇技Yin巧的事非常热衷,大概是中了朱浩的毒。
正常人,没谁会觉得造火车铁路应该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要务,你要造一段自己玩,不用朝廷开支,那还行。
但现在顶着朝官的口诛笔伐,尤其还有个权倾朝野的首辅大学士杨廷和,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要说以后还想倾尽朝廷人力物力来造,就更加扯淡。
可如今皇帝如此热衷,好像造火车修铁路已经成为其展现人生价值的重要组成部分,那还怎么劝?
想劝朱四把此事停了,大概只有朱浩能做到,但好像朱浩才是始作俑者吧?
年轻人做事……真是令人难以琢磨啊。
……
……
永平府,府衙公堂。
此时正在审问一件案子。
作为本地知府,朱浩不需要亲自审案,此案由本府推官牟大志主审,由知府幕宾米敬德代表知府听审。
但其实牟大志很清楚,这件案子的主审其实就
是这位「米先生」,只是在一些例行公事上,由他这个有官身的人出来走过场,剩下主要问案之事,还是要听米先生的。
案犯,岳家家主岳亭安,此时一身囚服,身上带着枷锁,蓬头垢面被押解上堂。
同时出现在公堂的,还有娄素珍按朱浩吩咐,特地请来的太平府各大家族代表共六人,其中就有乔夫人。
这六个人,只能立在衙差后面,相当于监督一下府衙审案,如此既体现出府衙对本地家族的重视,也让他们看一看,这次审案是否有不合规的地方。
「啪!」
牟大志一拍惊堂木,喝问:「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岳亭安道:「鄙人有举人功名,曾做过平乡县知县、本地儒学署官职,还曾为朝廷募捐钱粮,山海卫重修时捐过砖木,事迹都在本县黄册上陈列清楚,见官不跪,遇事也可不跪!」
「嘿!你现在是罪臣……」
牟大志顿时来气。
你是举人,老子也是举人,现在就是举人审举人,你能把我怎么着?
牟大志这边正要耀武扬威,却被娄素珍叫停。
娄素珍笑着说道:「牟推官,咱还是说案情,旁边可还有人看着呢。」
在大明,一旦有功名在身,待遇就大不相同,秀才见知县可不跪,而到了举人,见任何大臣都不用下跪,而对朝廷有贡献之人,就算犯罪遇到堂审,也可不用下跪。
牟大志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案犯,你协同女干人,扰乱本地矿场安宁,带人前去闹事,造成死伤,此罪名你可承认?」
「不认!」
岳亭安回答得很干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人行得正坐得直,这些事与我毫无关联。」
既然见你们都不用下跪,你们也不能对我用刑,那我为什么要招认?
再说了,我背后可有锦衣卫撑腰,你们现在对我无礼,别回头锦衣卫把你们剥皮抽筋!
「看来不用点刑,你是不肯……」
牟大志话说了一半,又一次被娄素珍叫停。
娄素珍大概看出来了。
这个牟大志,可能平时嚣张跋扈一时间没找准审案节奏。
还以为这岳亭安只是一般平头百姓呢?
娄素珍道:「既然不肯招,那就拿出证据,让他哑口无言,牟推官,我们不是人证物证都有吗?」
牟大志一怔,随即道:「对,上人证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