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让朱浩进到客房,顺手将门虚掩上,连锁都没上就走开了,大概也不担心朱浩劫狱。
……
……
“用修兄,辛苦了。”
朱浩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而杨慎则继续低着头坐在床沿边。
朱浩见杨慎不搭理自己,心中早有此预料,叹息道:“今日之事,闹到这般境地,也算是必然吧?”
杨慎听到这儿,觉得朱浩是在嘲讽自己,不由抬头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朱浩道:“难道用修兄前去左顺门时没想到会遭遇这般处境?”
这次杨慎继续选择沉默。
选择跟皇帝硬碰硬,自然能想到皇帝的反应,也料到了最差的结果会是什么……至少到现在,还没出现预料中最差的结果,现在只是人被抓来,没用大刑,也没说直接在左顺门门口施行杖刑,更没听说谁被打伤或者死了。
“那位张学士,先前来过吧?”朱浩问了一句。
杨慎皱眉:“你是说张秉用?”
“嗯。”朱浩点头。
“哼!”
杨慎冷哼道,“他非但来过,还提过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把局势弄到现在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言下之意他倒是一心为朝中的文臣同僚,简直是无耻之尤!”
朱浩问道:“用修兄是在抨击我吗?”
杨慎轻轻一哼:“就你?用得着我来抨击?”
朱浩耸耸肩,大概意思是,你这算啥意思?难道我没资格被你抨击?
杨慎对朱浩倒没多生气,继续道:“以前我也想过,你或许在背后替陛下出谋划策,陛下对你也十分倚重,但今日我看到张秉用的嘴脸,便知那是多心了。”
“为什么?”
朱浩自己都觉得杨慎对自己的信任好像过多了一点。
你杨用修是那种缺心眼的人吗?
被我害了那么多次,你居然还相信我是好人?
杨慎道:“若你深得陛下器重,对于他那种善于钻营的人来说,岂敢随便在外人面前提及,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居然一门心思将你按下去,这说明他对你得到礼部右侍郎的事耿耿于怀,想借我的手污蔑你,同时对付提拔你上来的唐寅。”
“呵呵。”
朱浩不由咧嘴直乐。
杨慎这脑回路……真的是挺清奇的。
不过听杨慎的讲述,倒像是那么回事。
张璁这个人本来就善于逢迎,而现在其之所以敢在杨慎面前出卖朱浩,倒不是因为张璁不想巴结朱浩,而是张璁觉得自己有黄瓒当盟友,想借机打击朱浩在文官中的威望,借此把朱浩给压下去。
张璁不但善于迎合,还是个喜欢在背后耍阴谋手段的小人。
杨慎只看到张璁表露出的一面,却没看到他背后的一面。
亦或者是,杨慎难以理解,张璁何以要在大礼议都还没出结果的情况下,出卖队友?
其实是因为朱浩先前给张璁种下的仇恨种子,导致张璁心态失衡,终于走出背叛的一步。
“敬道,你来说什么?”杨慎道,“如果是唐寅让你来的,你说完就走。如果是陛下让你来的,免开尊口!”
朱浩问道:“陛下和唐先生想要对你说的有何不同吗?”
杨慎道:“陛下不会做退让,议礼到今日,已无回旋余地,我能料到今日这般田地,但无论如何也要这么做,概因此乃忠直臣子必须尽到的责任,哪怕输了,也要表现出来,为后世文臣做表率。”
朱浩再问:“单纯就是为名?”
杨慎白了朱浩一眼:“也就是你了,换作他人在我面前说这话,我定会让他知道有何凄惨下场!但……你说得没错!”
“呵呵。”
朱浩又在笑。
杨慎难得在他面前如此坦诚。
杨慎道:“明知不可为,非要坚持,难道不就是求个名吗?得了名,后续的……也就顺其自然吧。陛下定想以惩戒文臣,彰显龙威,此等时候,我等只能充作牺牲品了!”
朱浩点点头:“既然你什么都知晓,那我就不必说了。”
杨慎抬头打量朱浩,诧异地问道:“唐伯虎没什么话让你带过来?”
朱浩摇头。
唐寅?
他现在恨不能抽身事外,怎可能会往自己身上找麻烦呢?
“那到底是谁让你来的?”杨慎问道。
朱浩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我说来劝劝你,他们就让我进来了,大概是觉得,我无害吧。”
杨慎皱眉道:“北镇抚司衙门,你说进来就能进来?”
“嗯。”
朱浩点了点头,“北镇抚司从镇抚使到千户,很多都跟我认识,我又没去左顺门,还是礼部右侍郎,别人现在把我当成议礼的一员,他们有必要阻拦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