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便皱眉道:“若以杨应宁主导议礼的话,只怕会收拢不少人心。”
这才是护礼派最大的担心。
本来议礼派只有张璁、桂萼、席书、黄瓒和唐寅这般幸进之臣,就算有一定影响力,也只能靠皇帝的支持才支棱起来,在士子以及民间舆论中没法形成主流。
但有了桃李满天下的杨一清加持,以其在朝中的巨大威望,只怕很多人要反水投靠议礼派。
刘春笑道:“我看应该担心的不是其收拢人心,而是在占据翰林学士的位置后寻求入阁机会吧?不知陛下下一次找人入阁时,是选他呢?还是选敬道?”
说话间,刘春望向费宏。
杨一清当翰林学士这件事,其实对费宏影响很大。
若杨一清就此入阁,不过只是排在四人之后,一时间形不成影响力,但要是其以吏部尚书同时兼任翰林学士的话,集人事权和制诰史册文翰权于一身,实权几乎已经跟丞相无异……这影响力,杠杠的。
费宏道:“敬道最近在做什么?”
先前刘春对费宏建议,吸纳朱浩入阁,本来费宏还担心会引狼入室。
现在看起来,不得不这么做了。
最好让朱浩和杨一清二虎相争,他费宏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刘春叹道:“伯虎在京丧事刚刚结束,其无子,敬道便一直帮忙操持,这不将伯虎的灵柩送走后,敬道才可以安心处置身边事,但看来,他对于翰林院的差事似乎并不上心。”
旁边的石珤问道:“堂堂翰林学士,竟无心朝廷差事?”
刘春道:“其实伯虎跟敬道的性子几乎是一脉相承,伯虎当初不就如此?”
石珤想了想,还真是。
早前还觉得唐寅惺惺作态,有权力都不会用,非要当个散人。
后来才逐渐发现,唐寅是真不稀罕当什么翰林学士或是阁老,唐寅只求挂个名衔,至于日常做事,唐寅就退缩了,不管是翰林院还是内阁都好像没这个人一样。
“那……敬道到底作何打算?”
费宏又问一句。
刘春想了想,摇头道:“不知啊。或许敬道一心在西山等处,继续开矿,或是修铁路造火车,或者造船平沿海盗寇,此外还真没听说他有别的志向。要不然,你亲自登门去问问他?”
费宏其实也想跟朱浩会面,与其达成合作。
论朝中的威望,费宏一点都不担心朱浩。
但若论皇帝的信任,费宏自知跟朱浩相差甚远,更加重要的是,皇帝身边人,都隐约以朱浩马首是瞻,连刘春平时嘻嘻哈哈,却在朱浩的问题上很谨慎,这充分说明,刘春是把朱浩当内阁首辅的接班人培养的。
“身为翰林学士,当以翰林院的差事为己任,仁仲你再多去催催他,可以带我的条子去。”
费宏可不会登门拜访。
堂而皇之跟朱浩会面,有结党营私的嫌疑,虽然费宏觉得杨一清对他的威胁更大,但他宁可让刘春去跟朱浩接洽,哪怕劝不动朱浩,也要让朱浩知道他的态度……他无心跟朱浩相争,只是不想让杨一清入阁威胁到他首辅位子而已。
……
……
杨一清当上翰林学士,却没有卸任吏部尚书。
这急坏了朝中一个人。
那就是黄瓒。
黄瓒一心等着杨一清入阁,把吏部尚书的位子空出来,让他可以享受几天吏部尚书的优握待遇再退休,结果朝议下来皇帝搞了个折中,杨一清没入阁只是多了个翰林学士的任命,依然身兼吏部尚书,其中必定有什么说法。
或许皇帝就是故意不想让他黄瓒如愿呢?
黄瓒一没辙的时候,就想到去跟朱浩问策,他很清楚,除了皇帝外唯一能影响到这件事进程的人就只有朱浩。
可惜黄瓒自己不太想跟朱浩走得过于亲近,朱浩现在在朝中已经是众失之的,贸然登门恐怕引来群臣攻讦,便让苏熙贵代他去求见。
其实黄瓒自己也很久没见过苏熙贵了,即便他现在当上户部尚书,苏熙贵对他的依赖也近乎于无,现在苏熙贵靠朱浩所给的生意,大到经营银行,小到开矿、炼煤、冶铁和制造机械,还开设纺纱、织布、印染、磨坊等工厂,反而以前主要经营的官盐业务,因市价不高,已不是主要行当。
百姓现在基本都能吃得起盐,盐似乎一时间不再是紧俏之物,官盐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苏熙贵不靠黄瓒拿盐引,他就专心跟着朱浩干。
听黄瓒说,要去跟朱浩说项,他还有些不乐意。
对黄瓒来说,什么都是生意,你现在黄瓒给不了我东西,还让我给你干活?
就算是姐夫,也没商量。
说好了当初帮你入阁就算完事,后来又免费帮你运作户部尚书,现在又想染指吏部尚书,没完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