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惋惜一会,好像她陈家的姑娘就该都嫁了有身份的,没嫁到就是可怜。“别把你自己的想法硬扣到别人身上,身份贵贱是一方面,要你的说法,老百姓还都活不成了。”
“呵呵,有身份当然是好事,夫君不是也是有身份的人嘛。怎么妾身一说就招惹了您忌讳,按理要生气也轮不到您啊。”颖理所当然道:“没身份,没地位,就得遭人白眼,受欺负也不一定呢,小时候家里受的那么多罪还少啊?”
当然不舒服。我要是从小就生长在官宦之家也就罢了,但足足当了快三十年的老百姓,半路嫁接到这个小侯爷身上,论感情,还是对平民要深厚地多。最是不喜欢颖这居高临下的口气。“和你说这些也不通。都爹生娘养的,身份高低落地那天就定了,和人好人坏的没点关系。只要是好人就能来往,身份次要的。”
“怎么就算是好人呢?”颖见二女探头探脑地侦察,招了招手,“过来坐,天井里凉快,闷房子里多难受,”指了指回屋搬板凳的二女,“这丫头是好是坏?”
“好,当然好,咱家里都是好人。好坏这个东西没定论的,不是人家说啥就是啥,关键是看自己咋看。”我起身把软椅让给二女,接过她搬的板凳坐了花池子跟前。
“怎么个说法?夫君赐教。”颖抓了几个酸杏递给二女,“酸地紧,少吃俩,倒牙。”
“看,打个比方。前两天砍了脑袋的那个囚犯,你说是好是坏?”想起才处斩的一个杀人犯,因为家里同一个街上的无赖闹了纠纷,老爹受气病倒了,一气之下挥刀杀了对方一家,然后投案自首。“还有上次管家撵出去的那个下人,偷了家里几件东西,可人家也是为了给自己婆娘看病啊。”
“算不得好人,杀人的也罢了,砍了头还落了个为民除害的名声。那下人委实可恨,咱家待下人本就不薄,月钱是涨了又涨,连年底的红包都封地比别家的大,就算他给婆娘看病,说清楚了预支工钱也行,偷了拿了的,算个什么玩意?”颖对与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最是反感,咬牙道:“钱管家先发落了才报了妾身知道,算是便宜了贼子,要是落了手里,腿脚不给他打断。叫他偷!”
“看,就这个道理。”伸手拍拍二女小脸,小样子听的出神,“换个角度,咱俩没这个身份了,都是老百姓。我呢,给大户人家做工,人家待我也厚道。钱粮的不缺,可你得了病,这一下就周转不过来。家里积蓄用完了,跟前也没人能周济,心里一着急,脑子糊涂,偷了主家几样东西被人家拿住手脚打断,你又是个什么想法?”
“这……”颖被我说的惨景弄迷糊了。脸上不由的一阵悲痛,“至于拿了自个去比方嘛!说地妾身心里揪地慌,可再别说了。”
“就这个意思。好人坏人的,就是你站地角度不同,感受不同。看法自然不一样。对咱来说,那下人是坏到了极点,可人家婆娘绝不会这么想。”伸手拉了个草杆插在花池子砖缝里,听准了。就这跟前有一条蛐蛐,明天白天抓。“哪怕再是十恶不赦,只要对咱有好处的,有好心的,就是好人。对咱起了坏心思,有不利企图的,碍着咱家事的,哪怕就是圣人。就是菩萨,也是坏蛋。”
“是这个理,就是听了别扭。”颖笑了起来,“没这么蝎虎,咱家都是善心人,圣人菩萨当然要保佑地,怎么能碍了家里的事?二女,你说是不是这个话?”
二女一脸认真的点头。
呵呵。善人。颖和二女是好老婆。好帮手,但绝对不是行善积德的主。还真好意思说出口,菩萨都笑了,相比之下,我到是有善人的潜质。这话也就家里和老婆说,在外面说绝对要被卫道人士打成残废,就算兰陵都不行,会被公主殿下鄙视一万年。
所以清早兰陵一来,我就开始忧国忧民,抱怨百姓生活清苦,有必要钻研一下棉花的种植采收技术,于民为善。为了不给朝廷带来负担,王家自筹资金买了试验田,不辞辛苦,不惜钱财,只等朝廷一声令下,王家就会义无返顾的投身于轰轰烈烈的棉花种植事业中去,无怨无悔。
“还真一套一套地。”兰陵盯了我左看右看,一脸诡笑,“说的我都起鸡皮疙瘩。收拾下你那副嘴脸,不怕老天爷那雷劈你。”
“咋?俺可是真心实意,为啥劈我?”我满不在乎,被兰陵砸瓜的次数多了,早都没感觉。“觉得我提议如何,多感人肺腑。”
“是啊,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大投入,朝廷怎么能亏了忠臣?为国为民的,怎么能让您王家里操劳破费?本宫身为皇妹,当然不甘落人之后,这出地出人地事情,自然首当其冲了。”兰陵斜了我一眼,哈哈大笑,模样放荡很,“不要以为就你王家买了地皮,你买了就买了,偷偷摸摸经营就算了,跳出来瞎显摆个什么?别以为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能将私买土地,占人地产的罪名洗清了。”
“切!”我扬扬手。兰陵就这样子,她认为,只要我的提议,全都是打了占便宜地心思过来的,“抢供奉啊,你公主的,好意思和俺老百姓争。”看她一脸得意,我就猜了大半出来,别以为光你了解我,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大哥二哥,彼此彼此。“怪不得我家夫人联合了数名帮手都败下阵来,公主手脚利落啊,不显山不露水,千亩的水田就划走了。”挑衅的拉了她手过来拍拍,“小同志啊,有想法是很好地,可没文化是要吃亏地。棉花是旱田种地,水田是种稻米地,八千亩也不顶用地。”
兰陵笑的欢快,学了我的模样拉了我手过去拍拍,“小那啥啊,想法是没错地,水田是不种棉花地,但可以当做种棉花上报朝廷地,很合算地。”
“以权谋私!”太坏了,占了地皮不说,还顶个种棉花为国为民的大彩头,大肆用朝廷补助金给自家种粮食,两不耽误。“做个交易,连我家地地皮一起报上去,棉花我种,你拿了朝廷的补助种啥我不管,不过不准一个人独吞好处!”
“漏馅了吧?”兰陵抓了我的尾巴,笑的和花一样,“可是你自己朝里面钻的,怪不得别人。你是个什么人我还不清楚?想占朝廷便宜还说的大义凛然,啥好处都叫你一人沾了。”
“诽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起身取了俩茶鸡蛋递给她,一早上过来的,肯定没吃早饭。“就占便宜咋了?等纺线织布弄成了,还不是国家受益,百姓受惠?成不成,你一句话。”
“成,敢不成嘛!”兰陵瞥了我一眼,笑道:“没说不成,还指望穿你说的棉衣呢。来,坐下,你也吃一个。”
“不吃。”我摆摆手,“早起吃了,小锅里都是给你准备地,吃不了拿点回去,一两天坏不了。”
“恩,”兰陵喜欢道:“要说你还是个有能耐地。前后时间不长,你家鸡蛋就吃不完了,还东家送,西家拿的。我那边三个庄子,也想用你这个办法养鸡,行不?”
“行,不瞒你,不过等半年,嘿嘿。”颖现在正谋划地用鸡蛋生粮食呢,“家里鸡蛋多,你想拿多少都成。”
“偏心,”兰陵不满,狠很咬了一口,“好吃,茶鸡蛋方子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