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间吃喝嫖赌的没点正经,可说到生意上地门道,崔彰是高手,这话给我提了大醒,怪不得人崔家百年屹立不倒,轻描淡写就把道理点透了,光剩下佩服。
内府虽然得皇家的势,就怕落个坏名声,再大的生意都不敢在国内伸手,兰陵喜欢这个创意,打算在国外搞些时装店,至于长安,树大招风,更不能冒这个头。“棉布这东西紧俏,便宜世人这俊小子了。不过国外用丝绸反而更有利润,我朝服饰在周边贵族圈子内很风行呢。”
“我有个打算,”起身朝书架子上抽了个大册子出来,严肃道:“正式和你商谈…不许笑,是正事!”
“说啊,笑都不让,你板个脸地模样没人家刘仁轨顺眼。”兰陵伸手想抓册子,被我缩手躲了过去。笑道:“什么好东西,都拿下来还不让人看!”
“谈,商谈好了就是你地,”我晃了晃画册,“按理说,和咱俩情感上不分彼此,就你现在要都给你。不过这会你代表内府,我代表王家,俩阵营,先在我这放放。”
“鸿门宴?”兰陵挪了挪椅子,和我拉开点距离,“小候爷有何见教?”
“公主客气了,不敢见教,小建议。”拱拱手,拿出和家里俩内助商议好的条款看了看,顺顺思路,“今年上增加棉花试种地面积,若不出意外,每亩三十斤产量算……按市价,当然,现在东西少,价钱还不稳定,就按去年那个价钱算,除去收购、运输、加工等一系列成本,大约有十五万贯的利润,可能还要多点。”
“也就是说去年你家赚了七、八千贯?”兰陵数学上地造诣炉火纯青,一口就把王家利润报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恶呢,朝廷又是粮又是钱的支持,都装你家钱箱了。”
“停!谁和你说这个?我的意思是,既然工部对和我合作不感兴趣,那我就把所有的技术有偿转让给内府,不是……”
“有偿?你家脱棉籽的悬赏还是我以工部名义出地,你打算把我出钱买的技术又卖给我?”兰陵一脸鄙夷,脚丫子翘老高,“可会算账,从头就没打过好主意。”
“听我说完。乱插嘴,没点礼貌。今年上,棉花二一添作五,内府建作坊,王家也建作坊,各卖各的,相互间竞争,内府哪怕仗势欺人我都认。要技术给你技术。哪怕作坊都盖一模一样,连管理模式都可以照搬。”朝兰陵投递个善意的笑容,“往后棉花推广越快,咱两家各地地作坊就越多,行内是冤家,行外是朋友,若有第三方想在其中分一杯羹,我们一至对外。”
“哦。”兰陵恍然大悟,“那你惨了,内府若想一家坐大呢?就不怕给你王家的棉花产业吃了?”
“该吃时候你就吃,别客气。”吓唬我,嘿嘿。一旦推广开来。十年就是个档期,到时候棉花棉布工艺在民间普及,价钱肯定急跌,低于丝织品是个迟早的事情。还谈啥利润。能不赔就不错,吃,小心吃坏肠胃。“竞争嘛,免不了相互间吞并,王家要实力不济,给你吃掉天经地义,不影响咱俩的感情。”
“空城计!”兰陵摸不清我想法,来回端详我几遍。“你耍什么花招?想清楚,内府一旦朝棉花上伸手,十年上就能把全国都把持了,到时候依你护短的脾气,我还有没有脸朝你门上来?”
“别人谁都不行,唯有你可以。你是我婆娘,别人不知道,可我打心里愿意把产业让你吞并。嘿嘿。你还不一定有这个能力吧?”
“你和家里人商议过没?”兰陵过来摸摸我额头,“咱俩之间情分。可生意一旦滚起来,到时候不是说情分就能控制的。你王家挡不住内府,别说王家,按现在的情况推算,再有个十年,怕不比国库单薄。”
“那厉害,打算咋花呢?花钱我可以帮忙。”国库,国库还有个收支,按内府现在的趋势,简直就是只进不出,听地人心痒痒。
“才轮不到你,”兰陵笑的开心,“农学这类的,打了皇家的名义,往后要还要兴建,要多培育人才。天灾人祸,也好有个预备,用钱时候多了。”
“皇家学院,皇家陆军,皇家海军?呵呵,你李家是打一次江山,又买一次江山……”
“去,少没个分寸。”
“好了,要是想通了你就把这册子拿走,织布机和脱籽机的造法用法一应俱全,都是我家辛苦钻研改进的。往后两家竞争,能促进工艺上改进革新,也算是为我朝棉纺业做个贡献。不要安逸现状,技术上要投资,低成本才有竞争力,到时候吃不掉王家你才没面子。”
“这就是你说的鲇鱼的道理?”兰陵笑着接过册子,“我从不相信你有为国贡献地想法,老觉得你在算计内府。不过我也想不出其中道理,全当承你一回情。”朝我挤了挤眼睛,“其实啊,没必要把内府拖下水,独门生意嘛,解决地方法有很多,你选了个最不恰当的。呵呵,哈哈……”
“哎,还说猜不出来,明显在笑话我。”兰陵狡猾大大地,从前到后都摆出个被动架势,好像我逼她开作坊。“有条件。十年内,两家要在各种棉织品地价格上达成一致,不能私自压低售价打击对方,这样损人不利己,彼此伤害。”
“恩,”兰陵点点头,“写下来,作为协议。今年上的好处让王家沾,我会派人去你家作坊……”
“不必,”大气磅礴地挥挥手,“就从现在开始,在棉产业上咱俩就势不两立了。你不用做什么准备,和我去年一样,先要花时间培训一大批熟练女工,你庄子多,腾一个出来不难。我可以从家里选几个有经验的过去帮你,达莱除外。”
达莱不能给,给了就回不来了。经过一年的锤炼,达莱的职业素质有了飞跃,如今作坊上下都靠她支应,一百多部纺机才到位,正带领一帮生手拿去年剩下地棉花、纱锭练手。
按达莱的意思,作坊里纺线的步骤可以暂时免除,可以让庄户们按斤两领了棉花回去纺,定时上缴,按斤两发饷,减轻作坊负担,节省了有限的人力资源,可以集中织造布料,有效提高工作效率。
“你确定?”我死盯着达莱眼睛,王霸之气尽显。
达莱不知道自己作错什么,被我盯的惊慌失措,连低头回避都忘了,脸涨的通红。
“说话!”气势徒然增加几分。
达莱慌乱的摇摇头。
抢步上前道:“不确定你跑来说啥?找事!”
达莱咬了咬牙,又点点头,颤声道:“确定……”
“好,”我面色骤然缓和下来,语气轻柔,如春风抚面。“下次要勇敢,是就是,别让人家脸色弄的自己没点主见。你如今是大唐子民,要记住自己身份,不象当奴婢时候。今年家里才算开头,往后几年织造作坊要在你手里成十倍、几十倍地扩张,内府上还处心积虑的想吃掉咱家,都看你的了。”拍了拍她肩膀,“下午去找夫人,她才给你买了几个丫鬟,专门给你订制的马车明天就到,要怎么个装饰自己规划好,都找管家要。往后你就和管家、账房、医生一样,吃咱王家一辈子福利;哦,对了,带俩人去周医生那选匹马,挑自己喜欢的只管拉。记得,出门叫俩护院跟上,以后出去就是体面人,随从不能少,处处行事说话都代表王家,面子不能丢。”
“恩!”达莱使劲点了点头,惊慌之色平了,可脸上依旧通红,不知道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