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派之间争夺很激烈,内府人少但心齐,没给自己留票地,之前估计有过磋商内定了人选,齐齐投给一人;而工部官阶最高的得票较多,却不是全票。巧的很。两人打成平手。
不太好办啊,内府这边人数上占劣势。要重新投标肯定是工部派赢。属于计划外纰漏,事先没想到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按理应该重新投票,可因为这事引起双方不合也不符合农学精神,刘仁轨第一个就不答应。
“一起报上去由上面定夺。”对这个事不能偏也不能推,不能让任何一方觉得委屈。老刘没和我商议,直接就拿了主意。
“顶!”我一旁附议。俩人不谋而合,不容易,百万大奖的几率不过如此。我奇怪的发音引起了大伙的兴趣,有效地缓解现场紧张气氛。“索马里方言,一个西域小国,正打算和我朝建交。最近我正在学习他们的语言,不禁就来了这么一句。就是‘同意’的意思。这个事…学监的意思,大家认为怎么样?”
“顶!”异口同声。
不错,下次审批草案可以公然用‘顶’代替‘同意’了。得意间,看见老刘黑个脸朝我怒目而视……看来还不行。
兰陵头痛去吧,完成件大事,心里松泛不少。心情好,大义凛然的要了几十粒白菜籽回家做试验,一回家,过廊上就被达莱堵住。
“怎么有这习惯?”一见达莱好心情就消失了,家里作坊没可靠人打理是个事。“想好了?想好朝夫人说去。”
“您…”达莱朝后面退了一小步,刚好给拐弯给堵了,“婢子有话说。”
“过去说,”指指过廊尽头地阴台,“往后找我直接到后宅,尽堵人不好。”
“是。”达莱低头答应一声,尾随我过去。
有藤椅,指了指让达莱坐下,顺手拉过一个坐了对面,“什么事?为难的话先给我说说,看能给你出个主意不。”
“婢子不敢违背夫人的好意,钱管家牵的红线必是好地。”达莱眼神闪烁,词不达意道:“夫人说的是,既然已经成为唐人,就该遵守律法,年龄到了能嫁个好人家是婢子的福分。”
“哦,”我点点头,“那就是应允了?想通了也好,一辈子就图个安定,许了好人家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按王家的规矩,嫁妆上你不用操心,肯定办的风光,过门没人敢小瞧你。”虽说是个外邦人。可这么几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少也有点感情,临了能给嫁的风风光光,也算王家仁至义尽了。“你是个软性子,嫁出去适当地改改,人家也问清楚了,田产不少,过去帮了操持家业。性子太软也不好。就这几天多学学夫人地样子,往后能给你立个模范。”喊过对面个丫鬟上两杯茶,继续道:“对家里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这时候不开口,嫁出去就晚了。”
“谢侯爷恩典。”达莱起身行谢礼,却没坐下,扶了栏杆朝远处望了一阵,“在这里待了近三年。当初没有您将响南救进来,只怕活不了这么多时日。”
“响南?哦,”我不由笑了,当初嫌她不说话,随便给起了个达莱。这说到出嫁,人闺女用回自己的闺名也不为过。“原来叫这个名字,这达莱都喊顺嘴了,嘿嘿…”
“婢子斗胆问侯爷个事。”达莱转过身来,朝我又是一礼。
“问,尽管问。”接过丫鬟递过了茶碗拘了拘沫子,“趁还在家,该问的,该要的,该办的,都打折干净。轻轻快快出门。”
“婢子这一嫁出去就不算王家人了吧?”达莱小心的碰碰丫鬟放在跟前的茶碗,鼓足勇气端起来喝了口,偷偷瞄我两眼。
“那是,嫁出地女子泼出地水,过了门再说是王家人就遭人笑话了。”说完笑了,摇头道:“其实你赎回卖身契当天就不算王家人,日子一久都把这事忘了。”
“谢侯爷。”达莱欠了欠身子,硬撑着将茶碗端手里没放下。看来出嫁的事让达莱找回几分自信。这次拿了决心。挣红脸努力半天才问道:“婢子就是想知道。您打算嫁达莱呢,还是嫁响南?”
“啊?”这话问地比较奇特。一人俩名字而已,嫁谁都一样啊。挠了挠头,疑惑道:“没太听明白,嫁谁都一样吧?反正是一个人。”
“不一样。”达莱今天放的比较开,摇头都摇的比往常坚定许多,“婢子虽生养于番邦,却也懂些道理。您说求亲是好人家定然不假,可不知道这好人家迎娶的是王家织造作坊的女管事呢,还是迎娶曾经高丽南部耨萨高男德之女?”
这一下给我问住了,眯了眼朝达莱脸上扫了扫,丫头人长的文文弱弱,平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今天怎么突然变地刁钻起来,专门堵了我出难题呢。一时哑口有点恼火,“你耍我是吧?同样的话找夫人说,看不大嘴巴抽你。”
“您错怪奴婢了,”达莱估计料到是这么个反应,镇静的反常,竟敢说我错怪她。大方的放下茶碗起身朝我赔礼,“出嫁前还是问清的好。侯爷若将婢子按王家丫鬟嫁出去,那达莱今生今世在夫家都不提以前地身世,只当是王家养大的。”
“肯定是王家养大的!”恨恨朝达莱瞪一眼,忽然发现达莱眼里噙着泪花,心头‘咯噔’一下,“不对,等等,我从想。”
女孩子嫁人是一生头等大事,两口子诚心诚意踏踏实实过日子本是世间最幸福的事,可让达莱顶一肚子谎话嫁出去,不说对不对得起男方,从良心上说,连达莱都觉得委屈。怪不得刚刚达莱问地那么刁钻,自己领导、侯爷理所当然惯了,极少再站了下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有难度,别说这年头,就放了二十一世纪都讲究夫妻彼此信任。这人还没嫁就学了撒谎,古人又都讲诚信,要因为这个让达莱心存内疚欺瞒夫家……何况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府上知道达莱身世的不少,按这个身份嫁出去的确是给人家小两口朝火坑里推。
“不能欺瞒,”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既然行不通还是实话实说的好。“该是个什么身世照实说,过日子图的长远,撒谎不好。”
“谢侯爷。”达莱扭脸抹了把眼泪,起身要拜,我赶紧起身架住。“您是好人,和上次赎身一样,这些话婢子只敢对您说。请您转达钱管家一声,达莱一生都感激他老人家地美意,一定不要因为达莱以前的身世欺瞒夫家,给人家说清楚,再看人家愿不愿意。”
是得说清楚,可说清楚的话……“万一人家不愿意和异族通婚呢?”话得说到头里,这年代的唐人,尤其是关中人,包括二十一世纪的老关中人连外省,有过分的哪怕一个省连外县的都不嫁娶,非得当地人之间通婚。我要是不胡乱穿越,估计老妈就要物色个关中姑娘强娶进门了。叹口气,既然不能骗婚,抱歉道:“要有心理准备啊。”
达莱点点头,仿佛卸了副重担,表情轻快许多,起身盈盈一礼,“若对方为难,千万不要强求,免得婢子出门后难以做人。一切全由侯爷做主。
苦笑着目送达莱离去,这是个事。算了,叫老钱为难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