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零章 根源
灰蒙蒙的,冬天就是这个样子,太阳也偷懒,起的比人迟,下班比人早,中午拿出宝贵的时间晒会太阳成了一天里最奢侈的事。吃饱喝足,大椅子搬到庭院中间,捧一杯热茶,伸展四肢沐浴在阳光下,让光线直透心底,阴郁的感觉一扫而空,仿佛回归阳光少年行列。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可我觉得晒太阳是个净化灵魂的过程,虽然不够充分,至少好心情能保持那么一段时间,有点可悲,竟然需要阳光来维持心情,想想以前就算阴天下雨,我还能莫名其妙的欢天喜地,境界啊,怎么就退步了呢?
按理说我应该比以前更高兴才对,家里事事通畅,农学里大伙干劲十足,陇右的垦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大唐盛世雏形已显,长安城比前几年更加繁华,老百姓日子愈加富足,好像每张面孔都笑意盎然。我怎么就变的跟不上时代了,以前愤世嫉俗还说的过去,大可以叫嚣学校对不起我,社会对不起我,朋友对不起我……可扪心自问,如今没人对不起我,家庭幸福美满,与庄户建立鱼水之情,拥军爱民的同时不管是政府还是军武都对我有丰厚的回报,就算面前这个死人脸上司都从来没给我穿过小鞋。
走路上有人问好,回家有人伺候,出行有绝世高手护卫,按这个年纪就有这么超凡的身份,该有的都有了,人活着还求什么?没理由这个样子,看来我患病了,心理疾病,得找个心理医生。
“少监,少监?”
最恨沉思的时候被人打搅,怒目而视。常贵的笑脸映入眼帘,不耐烦的掰了掰手指,“什么事?”
“就等您了,”能看出来,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走进一步躬身道:“度产量,大白菜今日采收,学监已经到了。差在下专门来请您。”
哦!一拍脑门,正事忘了。精神恍惚,这么重要的事还晒太阳,刘仁轨刚刚还在我跟前晃来晃去,也不说提醒一声,良心大大地坏了。
大阵势,百十名农学同僚都在田坎上拉开架势,轮不到打杂的动手。这大白菜如今是金贵东西,一水的专家都贬了下摆,挽高袖子田里精心采收,每摘一个都用麻巾包裹起来,过完秤。小心的摆放在旁边的凉席上。
刘仁轨坐了大秤旁监督书记,见我小跑赶到,破例起身迎接。
“晚了,学监恕罪。”朝四面同僚拱拱手,也破例没找借口,笑着做检讨:“太阳晒的暖和,就睡过去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就等少监这神算了。”能看出来老刘心情舒畅,朝书记一摆摆手,腾出来位置叫我坐下。“那边称的快,这边记的慢,看来这写写算算还得少监亲自操刀。”
算盘如今在高层次地机构中已经开始流行,结构简单,算法灵活,只要用过的就再难罢手,我在农学里提倡用算盘的时候好多人还心生疑虑,亲手现场演示两次后。包括刘仁轨在内都心服口服。像这种场合。没有我来领衔书记这个角色就好像没有气氛,能把算珠拨的清脆有力、节奏明快又美感十足的人。全农学也就我一个了。
果然,我一出场效力十足,连报数的都中气十足,多半个时辰就将一亩大白菜采收一空。
“我再核实一遍,”必须的过场,大数出来了,围了一圈人就等了准确数字出来。我属于人来疯那种,围观人越多越能超水平发挥,掸了掸袖口,潇洒的清盘动作就引来一片惊叹声,斤两分算,行云流水地指法加上泰然自若的神情,临了化两为斤,加力拨算叠加进去,折去零头,傲然道:“五千四百六十三斤!”
史上亩产最高的蔬菜诞生了,没有欢呼声,包括刘仁轨在内,大家被这个数字弄的有点缺氧,环顾四周,全是迷茫的眼神。
常贵首先反映过来,没有想像中忘情地欢呼,只底个头,分开众人,软软的坐了田坎上独自嚎啕,攻关小组成员被常贵感染,三三两两的围坐着,或感叹,或喜极而泣,旁观的同僚或羡慕,或道喜,场面才逐渐热闹起来。
“恭喜少监了。”刘仁轨一抱拳,“农学成立至此,总算出了件了不起地业绩,若不介意的话,老夫打算重新核实一遍。”
“同喜同喜,”我让开位子,没有迁怒老刘的失态,他不是不相信我,是过于激动了。
“的确,”刘仁轨根本没用心复核,胡乱加了几个数字就不负责任的停下了,“这个产量,说出去怕没人相信吧?若不是亲眼见到的话,老夫第一个不相信。”
“是真的。”常贵哭过后恢复了心态,在我跟前看老刘复核多时了,“去年时在下就预算过不会底于四千斤,不过还是被眼前的产量惊呆了。”朝我和老刘不好意思地拱拱手,“刚才失态了。”
刘仁轨不在意的摇摇头,起身朝常贵一揖,“这两年来,校书郎辛苦了。”回身朝我歉意的笑笑,“还有少监,当初没有你力排众议,以老夫的秉性,绝不会同意这个项目。少监学识广博,老夫心服口服。”
老顽固难得真诚一次,赶紧和常贵还礼,“不敢,不敢。话谁都能说,这贵在坚持,没有校书郎两年来的努力,说的再有道理不过是空话而已。”说着朝常贵拱拱手,“常先生当记头功!”
常贵委琐的面目被我和老刘的赞誉搞地有点扭曲,手足无措地胡乱还礼不休,不过说实话,这么一扭,眉目到端正了许多,比平时顺眼了。
大功,在当时看,这业绩堪比战功。尤其农学才建立不久,一切还处于完善阶段的时候就能出了这么大成绩,可谓奇迹。当五千四百多斤地产量报上去的时候,连埋头苦抓远程打击武器的曹尚书都惊动了,两天后风风火火的跑来,及其失礼的就当面让人从新将大白菜称量一遍。幸亏是午后采摘,还没太缩水,老头胖脸被眼前地事实弄的有点哆嗦。半晌没言语。老家伙起心思了,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曹伯伯估计在衡量农学和tmd系统哪一个更能让圣上龙颜大悦。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龙颜肯定要悦一下。工部在这个方面就显得理亏,农学虽说是挂了工部名下的机构,可说起来还是人家皇家资金供养,归根结底这功劳不好朝自己身上揽,若没有英明元首当初高瞻远瞩作的英武决断。就没有农学今天的成绩。和皇上抢功劳就是罪过,可有颂扬一下伟大领袖的机会万万不能放过,要是奉承得当,比立首功的好处更多。
曹伯伯衡量这一点后,当机立断地上奏报喜。全没有请功的意思,奏折里马屁先拍了个十足,娓娓细数农学里众人不辞辛苦,顶寒冒暑。为国为民不记个人得失,无愧皇家学院的名号,不愧是圣上亲点的人才,然后按刘仁轨和我所述的一些小周折上大肆渲染,将去年冻雨里铲白菜无耻改编,就变成在刘仁轨和王修二位领导的带领下,农学上下一心,三九天冒了雨雪守候试验田里三天三夜……
“我先吐一下你再说。”打断兰陵的叙述。胃有点不舒服,一阵阵朝上反,“曹老伯有够无耻的。”
“恩。”兰陵肯定地点点头,“不说了,再说我也想吐。”
“没事,我还忍得住,他还说啥?”虽然听起来恶心,不过农学这脸一下露大了。满朝都知道这个学院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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