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有意让这些专家撰写见闻得意录进行一次大规模篡编,好整理出一本全面介绍海外国度的周详资料;可刘仁轨以权谋私的给万古同志截流下来,并蛮横无理地私自整理一份周详计划,大体仿照常贵大白菜培育计划来写,写完扔我办公桌上连意见都没征求几个就恬不知耻的要求我拨款。
计划是没什么大问题,款项上也在农学负担能力之内,但举动太欺负人了。平时计划书都是从我这里走,什么时候轮了老刘东施效颦,没羞没臊的没点体面。
“怎么不行,圣上也知道这事了,你还拖拉什么?”兰陵纳闷,觉得我这属于对刘仁轨的报复情绪,需要调解。“对人不对事,你怎么恨人家刘仁轨我不管。可不能因为自个闹不痛快把正事耽误了。这不光是长安,江南道上也需要筹备呢。”
“知道。筹备就筹备,他狂什么劲?”没学问的人总比有学问的狂,刘仁轨就属于典型。没多大学问你别吭声谁也看不出来,可没事掰掰的,拿个破烂不知道是谁帮他弄出来的计划书让我过目地时候非得让人帮他挑点毛病出来,这不是存心找事嘛!你既然让我挑毛病,你总得给点毛病让我挑就对了,没毛病让人挑屁啊,不是存心骂人还咋?
“什么人啊,”兰陵笑歪了,软软的朝我乱踢乱打几下,“少恶心人了,没你这个样子的。说着说着就不像话,既然没毛病就赶紧把公务办了,省得大家都着急。”
“就是这话,你知道,农学里最近上马不少项目,旱稻、油麦、农学一号改良,还有几种果蔬,他们才从海外运了不少长丝棉种也得规划地方,一来二去的……”匝匝嘴,理所当然的大气道:“你也知道,是吧?”
“知道?我知道什么?”兰陵捏了捏手腕,水汪汪的大眼睛在超级钻戒光芒的陪衬下更显纯真,“棉种的事不是都说过了嘛,你又打算什么?”
“棉种是说过了,”号称长棉丝,比如今大面积种植地棉丝长不少,对我来说绝对是比一百季稻子还有诱惑力地东西。由内府拨款,农学出头在乾洲购置了两千亩的专业棉花改良育种基地,打算一旦栽植成功就开始大规模引种种植。“说是说过了,可这次回来地作物太多,许多都得试植试种,不但精力、人力上都那啥,财力也有点透支,对吧?”
“去死!”兰陵努了猪嘴朝我喷口水,很无理,很没身份的样子。
我习惯了,朝内府无休止的索取经费是作为农学少监最基本的责任;兰陵也应该习惯了。身为内府大领事应付我这种频频撞天钟的家伙早就得心应手了。我拿住兰陵的想法,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至于她发个脾气撒个娇气完全可以无视,毕竟内府作为为皇家服务的机构,力所能及地满足皇家农学院的要求是应该的。
铺开了,忽然间一切都铺开了,家里的产业。农学的项目,随了一个远洋船队安全返航后,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变的宽广起来,和前几年缩手缩脚的日子不能同日而语。
变化不仅仅发生在和航海事业有关地少数人身上,巨额的收益如同强力催化媒,平寂的长安城感受到一丝微妙的变化,化学反应。
在远航前根据几家股东出资大小划分了股份占有比例,王家五千贯的小投资虽然只占了一成的股份。但这个原始份额却成为一个定值,不管以后怎么壮大发展,王家在航海业中的投资和分红比例不变。
这种规划方式,就把几家股东的利益紧密地联系起来,除了休戚与共的将航海产业搞大搞好外。再无他想。
小圈子很牢靠,只许自己坐大,不许他人参与,偶尔碰头会里出现的大佬级人物总是那么几个。除了墨镜马仔的打扮还没成为潮流外,不管从规模到派头都不是一般黑社会能比拟的。老老少少场外爵位辈分上地差异到里会议桌上就消失了,变成一群晃了黄澄澄眼神的喷火怪兽。
今天因为第二次分红上的歧异,内府出头组织大家商谈一下分红和投资比例的问题。很新颖地议会方式,虽然已经参加过两次,可还是感觉很新颖,毕竟内府是皇家的直属机构,背后代表了当今圣上的权益。老少爷们能坐一起和皇上分钱的感觉确实很奇妙,弄的大家精神亢奋无比。
“李伯伯,您老当益壮啊,最近得了什么仙丹可得给小侄指点指点……”皇亲,凡是坐了一起的几个早就熟的不爱熟了,老玻璃,尽没事挑逗俺。
“啊,刘管事。怎么说四十三上的生日呢?明明只有三十四嘛。尽拿我开玩笑,下次不许了啊!明‘得月楼’小弟做东。不赏脸可不行!”内府里地三号人物,大席面上充当兰陵发言人的角色,以前混的不如意,常被人嗤笑。如今一下抖了起来,穿梭在各路大佬中间如鱼得水,没事就爱过个生日,今年光邀请我过他生日不下三次,算算连麦子还没收呢,估计下半年还得四次左右。
“李兄,你就别拿小弟当耍活了,还手头不宽裕,要不给您手上大钻子和小弟换换……看,您手别往回缩,说好了,‘新苑’里可您做东,要不可说不过去。”路王家的大少爷,典型的老抠,恨不得扒人家碗了饭吃把自己那份省下那类,号称京城里第一吝啬无耻之徒,身份高却老让人看不起。不过这位李兄最难得的是能坦然面对各路嘲讽,你见面不嘲笑他几句他浑身不自在,一骂就爽的喜眉笑眼,属于知名贱人。
“崔兄……世人兄,你咋来了?”正一路问好和各路大佬打情骂俏间,崔漳那张绝伦的美脸出现在眼前,这不对,没他啊,找人来地?
“子豪兄啊!”崔漳怪笑地拱拱手,朝我刻意的靠近一点,给了个桃花媚眼,三两下给我逼到角落上,一个劲地朝后面打眼神。
很不幸的家伙,就看李老玻璃正在不远处朝崔漳荡笑,小崔倒霉了。会意,朝崔彰来了个专业的恶心表情,还拉细了声线轻佻几声,扭捏的翘个兰花指调整指头上钻戒的位置。凑效,李老玻璃失望的摇摇头,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搁置在崔彰身上的眼神,转换了目标。
“吐会,你那边。”受罪的演艺形式,拉崔彰出来,赶紧扶了外面苗圃的大槐树一阵干呕,好点了。抱怨道:“世人兄,你没事乱跑啥?祸害小弟今天下午没食欲!”
“当小弟愿意来?”崔彰掏了巾子妩媚的抹抹嘴角,恨恨道:“这不内府管事专门朝家里递的话,头一次总该开个眼界,没成想遇见那个老不死的!”
“啊?递话?递您崔家什么话?”神经病,都航海人士开会,崔家内陆上的生意跟了起谁家哄。
“上月的事吧,”崔漳得意一笑,走过来摸个牌子朝我眼前晃了晃,撩人的姿态拢了拢泼散的纶巾,柔声道:“这不,一下又和子豪兄凑一起了,总是个缘分呢。”
“等,等下……”先不管别的,我再吐一次,发誓下次参加这种会议得提前嚼几头蒜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