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告诉她,家里都叫我三娃,今年9岁了。然后扭头,在心里说:其实,我姓独孤。
姓独孤当然没什么不好,其实我一直觉得姓名只是符号,不过当你有一个叫独孤谋的老爸,然后你的目起你又很不幸运的是大唐的安康公主,那么你会觉得姓独孤真的让人难受。
可是我没有选择。从我四岁开始,我的父亲开始教我刀法,天不黑就起来,一刀刀挥出去,父亲做几个示范动作之后,就喜欢抚o着刀,然后陷入沉思,我不能打搅他,也不能停止练习。终于有一天,我在练习时,沉思的父亲突然挥出一刀,向我砍来。我当时根本不敢去挡,刀在我的颈之前停住。
父亲冷冷地看着我说:“你为什么不挡?你为什么不反击?就因为我是你的父亲?如果哪一天我叫你去死,你会不会就此将性命抛弃?”然后他将刀抛到地上,扬长而去,从此再不教我刀法。
那一天,母亲将我叫去,然后由她来教导我。每天我依然会去练习刀法,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刀会从各种地方砍来,有一天晚上我梦见无数的刀朝我而来,我根本无法抵抗,然后我吓到哭,突然有个人站起来为我挡住了刀,她倒下时看了我一眼,那张脸,很像胜姐。再然后,我醒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哭泣。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就变得坚强,母亲以为自己的教导比父亲更有用,那几天脸都要笑开花了。
我的父亲看着我,陷入沉思。他一向如此,在他思考时,母亲会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甚至有时候会去抱着他,他们这样可以坐上整整一天。没有人敢去打搅他们,就连我都不行。
父亲给我起了字,叫纯方。纯方?我心里大笑,君子可欺之以方,若再纯一点,恐怕被人骗去卖了都不知为何。胜姐就是如此,她是个女子,却更像君子,她的心是那么坦荡。我知道,她很相信我。六年来,我一直告诉她我只是个读书郎,期待某天可以中科举。其实我很不喜欢科举,父亲也是如是,有一天他和母亲谈到科举时,笑着说:“上面真有本事,几本书就把天下士子收得服贴,再过些时日,恐怕士子就要变质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她说:“没有人会允许门阀长期霸占朝廷。现在的士子,将来铲除门阀的利器而已。”她看了看我,又接着叹了口气:“复儿自然还没事,再过几十年,谁知道呢?”
我的心开始蠢动起来,“母亲,让我去参军吧,”说这话时,我感觉到浑身都在颤抖。父亲和母亲惊讶地看了看我,然后大笑,他们指着我说:“你以为你现在去参军,谁会要你?”我愣住,没有人会要我。没有人会要安康公主的儿子,这是麻烦。我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有时候,地位像是枷锁,你很难打破。
突然之间,我很想去胜姐的小店。胜姐早已经把我当成了她的亲弟弟,她也经常会使唤我为她插桌子,甚至会把摊子交给我,自己去采购。我的刀法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刀刀将羊肉切下,我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了父母,我把自己当成是胜姐的弟弟,是她的亲弟弟。
有时候人总会想些奇怪的东西,我似乎很容易忘记,但一出店门,我就会想到自己的身份。有一天,胜姐说店中有个客人,在独孤家附近见到我,说我的气势和在店中完全不同,胜姐笑吟吟地看着我,她说:“三娃,你是不是想去独孤家牟取人家的帮助?要记得,没有人愿意帮助一个只想要人帮助的人,你要靠自己。”胜姐总是如此,她总是在帮助别人,但很少让人帮助她,除了我。
她把这家店当成命,但是独孤家附近,人越来越少,生意也逐渐差了。终于有一天,胜姐支撑不住了,我告诉她,你应该去更好的地方,去适合你的地方,长安到处都有喜欢吃羊头的人,但是在独孤家附近,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少。我早已经知道,父亲希望安静,他用尽方法驱散了家门附近的平民。
也许他是给自己设下了一个牢狱,我总觉得,父亲将自己当成囚犯。父亲和我,其实是一路人。在家人面前,他是严肃的家主;在我面前,他是严厉的家长,在偶尔来临的亲友面前,他又谈吐风声,虽然不笑,却让很多人流连忘返。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会有笑容,甚至会哎叹,还有泪水。
是的,谁也不知道,其实大唐最有名的背叛者,最冷血的谋反者会流泪。
胜姐终究同意了我的建议,因为我对她说,忘记才是最好的思念。要想忘记,就先要离开,身体离开之后,才是思想。
那天我很高兴,早上起来,我挥舞着刀,寒风中我甚至能感受到刀的生命。忽然,刀声从我后面传来,我转身将刀挡住,然后顺着刀势砍过去,我的父亲那天和我在花园里打斗了一个时辰。然后他抛下刀,哈哈大笑,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笑。母亲告诉我,她会送我去左武卫军。我知道父亲已经将她说服了,我的母亲,她这辈子只愿意听父亲的话。
那一年,我1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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