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鳌山回头看了看楚天,目光中的恳切令楚天动摇。
看到楚天低头默许,幽鳌山一笑道:“谢谢你,楚兄弟。”
三个人一前两后走近小木屋,吱呀房门打开走出个黑衣老妪迎向幽鳌山道:“少爷,你回来了?”
话音未落,便看到幽鳌山胸前大片的血迹,身后一男一女各自握剑持鞭威逼着幽鳌山,不由勃然变色,反手抓出一把蓝莹莹的毒砂便要出手。
“孙妈,不用紧张。这两位小朋友是我特意带来这里的。”幽鳌山道:“麻烦你在屋外守着,我带他们进去。”
孙妈惊疑不定地看着幽鳌山,问道:“少爷,你伤得可重?”
幽鳌山不以为然地向她摆摆手,矮身走进门朝楚天和晴儿招呼道:“进来吧。”
楚天暗暗舒展灵觉,确定屋中并无埋伏与险兆率先踏入,然后是晴儿。
幽鳌山轻轻掀起里屋的珠帘,低声道:“不要惊动了她。”
楚天凝目往里屋望去,床上卧着的一道人影似曾相识。
“她一向都睡得很早。晴儿姑娘,你走近些看看她。”幽鳌山引两人走入里屋,声音压得更低。
见晴儿迟疑,幽鳌山缓缓伸手捏住楚天的苍云元辰剑,将剑锋抵在自己的咽喉之上,说道:“你放心,楚天随时可以用这柄剑刺穿透我的喉咙。”
晴儿心里隐隐觉着床上那人极熟悉,她暗自咬咬牙,手握阎浮魔鞭慢慢逼近。
床上的人正自酣然熟睡,毫无所觉晴儿来到床前,看到了那人的侧脸。
这是怎样可怕的一张脸!
一道道斑斑驳驳的丑陋疤痕纵横交错,口鼻变形双耳扭曲,仿似是火狱里偷逃出来的恶鬼!
再往下看,那裸露在棉被外的肌肤上全都是被烈火灼伤后留下的鲜红疤痕,几乎找不到哪怕一寸完好的地方。
晴儿忍住惊恐,深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两步,回头探询地看着幽鳌山。
只见他颔首道:“不错,她就是你的娘亲,林隐雪!”
幽鳌山的声音极低,却恰似于无声处轰然炸响的惊雷,震呆了楚天和晴儿。
晴儿的记忆里还留有六岁时对母亲模糊的影像——母亲的美丽一直是令她引以为傲的事情。
没错,母亲曾经是天之骄女,是无数人心中女神般的存在。而眼前这个女人容颜丑陋修为全无,譬如女鬼般,怎么可能是自己的母亲?没错,这一定是可耻的欺骗,这一定是卑鄙的谎言!
楚天垂下苍云元辰剑,走到晴儿的身边,默默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他感觉到晴儿柔弱的娇躯软倒在自己身上微微颤抖,他听到晴儿失魂落魄低低自语道:“我不信,他骗人!”
“对不起!可她确确实实就是林隐雪——其实她当年并没有死,只是她力竭之下全身被九狱雷火灼伤,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幽鳌山低沉的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小屋,道:“六年前,我们得到情报在大崖山的小村里布下埋伏,静候令堂。当时为防令堂逃脱,又特意布置了九狱雷火阵以策万全。我们本想撤出村民,却唯恐让令堂察觉到村里的异样,在一番争执之后作出了最终的决定。”
楚天的衣袖在不自禁地瑟瑟抖动,就听幽鳌山继续道:“等到令堂踏入小村后,我们按计划引动九狱雷火阵,然后一齐现身围攻。战至最后一刻,场中只剩下我和另一位玄世家圣阶高手尚有再战之能。令堂奋力击杀了那个玄世家的高手之后油尽灯枯,经脉俱裂栽落九狱雷火中。我冒险冲入火海将她背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摆摆头道:“其实当时没有其他念头,只是想从令堂的身上得到那张隐藏北冥宝藏秘密的图纸。但最终发现,令堂并未将秘图带在身边。”
“当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令堂的身上,我想尽一切办法要救活她,为的是能够从她口中迫问出秘图下落。否则,那些同来的北冥神府高手就算白死了。”
“我找到这座幽谷,不分昼夜地急救了整整两个月,才勉强接续了一线生机,她最终也苏醒过来,可惜容貌全毁,一身修为也付诸东流。”
幽鳌山忽然沉默了下来,凝视床上沉睡的林隐雪,低哑道:“这件事,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楚天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在突突乱跳,头晕沉沉地,胃在忍不住地抽搐,脱口而出道:“你的命运?你怎么不说我的,晴儿的,还有那么多无辜死去的人的……那么多人的命运都因为你们的贪婪和残忍而改变!”
“是啊,很多人,只因为……一念之差。”幽鳌山道:“我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赎罪。上苍总算给我了一个机会,让我救了她,认识了你。如今我希望能将她托付给你们,就算要我当场自尽,我也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