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上邪的手骤然收紧。
而在众人都不曾留意的高处,端坐在上面的黑袍人也有了动作。他似乎是见到了新鲜惊艳的事物,上身缓缓前倾。
而另一个人微小的变化,则被其厌捕捉到了。他仍旧站在芫芜背后,低声道:“芫芜美人,你再看那个怪老头。”
正好又一敌手败在陵游手下,芫芜暗暗松了一口气,应声道:“看他做什么?”
“你看他看恩公的眼神,”其厌道:“像不像猎手在看落入陷阱即将到手的猎物?”
“什么意思?”听了他的描述,芫芜哪还用仔细去看,扫了一眼的功夫便品出其厌话中的异样。
后者往下看了一眼,陵游暂时还没有显出吃力,他继而道:“我估摸着,就算恩公顺利守住破穹者的称号,替你取得了三株树叶。咱们恐怕……也不能像来时那样便利地走出去。”
“他排在有苏纯狐前面?”
“你要和他打?”其厌的惊讶完全是发自本能的反应。
“不打,他就会不来招惹吗?”
“……也是。”其厌反应过来,随即又开始担忧,“可是这老头子的身手你也看见了,虽说刚才那一招他没能在那只狐狸身上占到什么便宜,但是有一个事实不容争辩。”
“他是五坊主,而有苏纯狐只能屈居第六。修为排名这个东西在外面可能存在虚假不实的部分,但是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在赌坊。”
“芫芜美人,”其厌接着道:“上回打败那只狐狸算是你和恩公联手。可是眼下……恩公撑到最后能不能站着都还要另说。”
“你一个……呜!”忽然被剑鞘尾端戳中肚腹,其厌神情痛苦地弯下了腰。
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是因何招惹了灾祸,但缓了好一阵才能开口解释:“芫芜美人,我……我只不过是嘴快了一些,没有诅咒恩公的意思啊。”
芫芜站如松、不动如山,别说回应,甚至给人一种方才出手的并非是她的感觉。
“闭嘴。”见其厌又要张口,白衣女子出声道:“人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身上的疼还没完全褪去吧?”
这位姑娘怼人的功夫,在她还没有成为九姑娘的时候其厌就已经领略习惯了。可是如今……
他又看了看背对着他的芫芜:这两位姑娘不愧是“本家”,现在有人跳出来说她们是亲姐妹他都不会怀疑。
……
站在上面的人越来越少,坑底的高度则在不断上升。可是这些变化都没有进入芫芜眼中,她只看着陵游。
看着他绛紫色的袍子被血浸染、被兵刃划破,看着他如墨的的长发被血粘成一缕一缕,看着他操控浊息的双手从未停歇,看着他每次面对新的敌手时仍旧为其留出生路……
缘何从入定中醒来,发觉周遭的动静稀少,完全不见他预料中的嘈杂。
“阿姐?”他微微转身,抬手触到了上邪。
“小恩公。”其厌见状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现在战况紧急,有什么话过会儿再跟你阿姐说。”
“还有多少人?”缘何问道。
“十个……不,九个。”其厌回答的同时倒数第十个人被陵游了结了性命,紧接着倒数第九个跳了下去。
缘何蒙着眼,所以没有看见周围三个人尤其是芫芜的脸色。
就在他从入定中转醒之际,与陵游对战的倒数第十个人一掌落在了他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