鹩鸟口狂薄命难挽
珀玉色润故亲暗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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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慵馆上没什么良辰忙事,仅侍候颜修一个,家仆均是叫人眼热的悠闲,这一日是晴天,日头高照着,山阴在门前将来化缘的僧人打发去,正忙着进门,他手上还捧了盛过白米干粮的盘子,这时候将它竖着拎。
不远处来了顶四抬的轿子,在桃慵馆门前停了,那一旁的人上前,说:“陈公子来见,劳烦通传。”
山阴细瞧,便立即颔首,与兼芳行了礼,他道:“请几位向里走,家主立即来迎。”
山阴立即差遣了家仆去,又欲引兼芳等去生着桃树的里院,陈弼勚迟迟从轿中下来,穿得暖和清淡些,他在近处客栈中歇过一回,此时直穿了园子往侧处院落里去,问:“何处是叫‘寒江’的小楼?”
“陛下,是这处,”山阴已然跪过,又颔首引陈弼勚进去,他又说,“大人正在此歇着。”
话音还在,颜修便出来了,他未精心梳头,发丝散落几根,又穿了淡色蓝袍子,外罩着青色羽纱衫,他作过揖,便引了陈弼勚进去。
“这么些鸟……”陈弼勚不专心地瞧四处,又将那些蓝燕、绣眼鸟、黄雀逗着,他这才咧嘴笑起来,接着,就随颜修去了室内。
“我在扶汕也养的,你不必乱逗它们,小心被啄了鼻子。”
屋中是暖的,那些窗户全重糊过,门上本遮了很厚的风帘,今日天晴,于是又拿了,折好放在一旁,颜修请陈弼勚去榻上坐,他也坐了,斟了两杯子茶,自己先埋下脸尝。
“今日怎么……这般憔悴?”陈弼勚咂着茶问他。
当即,莫瑕领着丫鬟们进来,将新茶与点心上了,也有不少果子,尽摆在桌上,颜修命莫瑕挑了些新鲜的来,放在面前的小桌上,他抬头,疑惑于陈弼勚方才的话。
倒不是真的憔悴,只是陈弼勚说得重了,颜修长得不是深眼尖鼻,亦不是淡墨描脸,而是种在明朗里长着的软相,他今日约是倦乏些,不如平日精神整洁,似乎要倒在那处。
“休沐时你去各位大人府上瞧瞧,看看谁不是这样。”颜修也盘腿坐了,像平日独自时那样闲散。
莫瑕听了颜修的吩咐,将作作的鸟架拎进来了。
那些家仆均行礼散去,此处只留了陈弼勚和颜修二人,作作静在那处,灵巧地动着头,暂不说些什么。
颜修问陈弼勚:“你来我处有何事?”
“在宫中憋闷,挑了闲暇日子出来走走,你这里安静,没那些生人繁礼,也舒适些,”陈弼勚捏了苹果来咬,清脆的半口,他说,“我从未与谁说过皇后的事。”
“你不必与我倾诉,我不想听。”
“那罢了。”
陈弼勚口中含着果子,落寞地看着颜修,他眼仁黑亮,像那些长在山里的,漂亮又野性的动物,将腿曲起来,便不再说话。
颜修问他:“在我这里只能聊皇后么?可否说些别的?”
“说什么?”
“你已将那些暗卫遣回,怎么不怕我再跑啊?”
陈弼勚答:“我从未怕过你跑,我那是不许你跑。”
颜修觉得他在言语上苛求,因此抑止着脾气叹息,再问:“我如今若是走了,你是否还要派人捉我?”
作作在那架子上待不住了,自扑着翅膀,陈弼勚对它起了兴趣,因此下去逗他,说:“你可以试试,看后果怎样。”
颜修沉默之时,那作作忽然张了嘴,它高声地叫道:“小暴君。”
“你放肆。”陈弼勚说。
“小暴君。”作作再喊。
颜修仍旧在榻上坐着,拿着杯子喝茶,他轻咳起来,而后唤了山阴进来,说:“你带作作去小院中,先让他在笼子里。”
“等一下,”陈弼勚的脸色不太好瞧,他侧眼看着颜修,继而问,“谁教了他那种话?”
颜修自榻上下来,整着衣裳,低头不语,因而山阴也不敢说什么,陈弼勚咬起牙,说:“叫府上所有人来此,在院中候着。”
山阴察觉陈弼勚的确动怒,立即领旨前去,吩咐近处的丫鬟家仆四散,将桃慵馆中全部的人叫来。
颜修这时急切上前,说:“你何必,是我教的,和别人无关。”
“不信你。”
说着话,众人从园中各处聚来,看山阴跪在前头,因此也埋着头跪下,没一会儿,人将院子填去半个;却无人敢低语乱嚷,不敢扰动崇城来的阵势。
陈弼勚自斟茶来饮了,他命兼芳将那叫作作的鹩哥关了随意的笼子。
日头的热泽在头顶,却不足以说烫,那些家仆丫鬟背困了也要硬撑,好些不知晓此处来了什么贵人,又不敢去问询。
颜修再往陈弼勚近处来些,他道:“你治罪吧,是我教的,都是你花钱使唤的人,可不能罚他们。”
“你勿说些别的,我自有打算。”这皇帝约是真的气了,他瞟去一眼,视线落在颜修脸上身上。
颜修即刻扭了头。
梅霁泊来得迟了,她在此留了几天,独自住一处小巧的院子,今日不外出,因此穿得厚的裙袍,外罩灰色一件薄纱,她细瞧了满院跪着的人,就往房中来,还灵巧地跃上台阶,说话:“颜自落,你是不是闹了脾气在训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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