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动不动地,枕土盖风,像寂静山林里即将冬眠的小兽,依偎了好一会儿,涂山璟才收了毯子,慢慢撑住地面爬起来。
我一声不吭上前扶住他,他肩膀沉下来,手捂着腰侧,我低头一看,血从他雪白的指缝间流下来,红得刺目。
我回头看了看树林里,确定没有人出来了,才低声问他:“公子要不要紧?能走吗?”他面色有点苍白,点点头说道:“不碍事,伤口不大,一会儿血就能止住,莫要担心。先回房。”
我便抱过毯子,搀着他往回走。好在他脑子没受伤,带着我七拐八拐回到了客栈,否则凭我自己刚才走出客栈时那个紧张的状态,我可能都绕不回去。
他让我把他扶到俞信的房间,我一进门,俞信正仰天呼呼大睡,呼噜打得震天响。我一边点蜡烛一边气道:“他倒睡得舒服!平日里不是号称走南闯北嘛?!怎么第一站就马失前蹄,被人算计了呢?!”
涂山璟被我扶着坐下,掀开桌子上松松系着的包袱皮,找出了一个小红瓶。我连忙抓过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水,服侍他吃了几粒药下去。
一杯水下肚,他缓了口气,说道:“来人看起来像是寻常劫匪,但是所用迷香却是药效极好的上等货,连他们的营地的机关都十分刁钻,是以我才着了道。”
说罢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罐,用水涮了涮手,又用桌上的手巾擦了擦,这才沾起一点里面的粉末,给我点在脸上。
我猝不及防,视线里闯入他突然靠近放大的脸,鬓角发丝有一些凌乱,耳下的头发里还夹着一小片枯树叶,平日里总是红润的嘴唇因为受伤而有点发白,莹白明亮的眼白此刻倒是微微发红,别有一丝脆弱的美感。
接下来左脸上传来一丝刺痛,我不禁“嘶”了一下。他停下来,纤细的手指悬在半空,眼睛像在问询,又像在安慰。
“没事,兴许是刚才擦破皮了,小事儿,不打紧。”我感激地笑笑。
他用手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略略一转,迎着烛光细细打量:“女子伤在脸上可不是小事,仔细留了疤。”说罢又点了点儿药粉,认认真真地给我涂我脸上那处小伤。
我差一点就沉迷美色和关怀而不可自拔了,猛地想起他腰间的伤可比我这大多了,忙看向他腰间:“还是公子先上药吧!刚才都流血了!”
他脸微微一红,沉吟了片刻,回道:“也好。”说罢便解开了外衣。
明明是我先让他上药的,可是他真的宽衣解带了,我反倒有点不敢看了。
他解了夜行衣,又解了里面保暖的贴身夹衣,露出月白的里衣来。我眼神儿飘过去,只见他正撩起了上衣下摆,一抹晕开的红色在月白的里衣上煞是惹眼。
我顾不上害羞不害羞了,连忙蹲下凑过去看,只见他腰侧稍靠后的位置,有一粒小小的痣,痣旁边有一个圆形伤口,面积不大,但是看着有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