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己有的目的而发动行动,拥有却不以此自恃,完成整件事后并不将其当做自己的功劳而背上包袱。正因为不背包袱,所以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失去。
从做人的角度来看,简直是完美。所以秦玉贞有点困惑的问赵嘉仁,“大郎还年轻,你让他做到这样?不太现实。”
“现实不现实,他都得去做。以后他遇到的问题中很大一部分再不是低层次的问题,小胜靠智,大胜靠德。教育大郎的时候我也不得不经常反思自身,我觉得我从不觉得这个国家是我的,我只是在做认为我要做的事情,做完一件再接着下一件。我这么做的理由是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什么东西据为己有。”
听丈夫说完,秦玉贞忍不住稍微缩了缩身体。今年是大宋328年,过了年,秦玉贞和赵嘉仁大概都算是58岁的人。二十岁嫁给赵嘉仁,两人做了38年夫妻。这个时间几乎是秦玉贞在家当姑娘的两倍之久。丈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曾经让秦玉贞很困惑。到现在她都觉得丈夫身上有许多令人看不透的地方。不过‘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倒是真的。
秦玉贞对此的不解是丈夫年轻时候就已经这样,他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也将这通天彻地的能耐发挥到淋漓尽致。伟大的国家,无法估量的财富,幸福的生活方式,别说是那些皇帝,就算是历史记载的那些伟大先贤们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偏偏丈夫从来没想过要把这里面的一丝一毫给自己。看似留给他的都是为了让他能够做事而留,而不是为了拥有而留。
如果丈夫也是这样要求儿子赵谦,秦玉贞再也没办法有为儿子实际掌权而感到高兴。丈夫赵嘉仁喜欢这样的生活,艰苦也好,顺利也罢,带给赵嘉仁的都是充实和喜欢。但是儿子赵谦能如丈夫一样么?秦玉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心情震动,秦玉贞问道:“三郎,大多数人为了某些确定存在的东西过这一生,你是在认真过你这一生。我想问你,你这一生到底真正给你留了什么。”
“我有你。够了。”赵嘉仁爽快的答道。
秦玉贞一愣,她觉得高兴,却又觉得自己或许是太乐观了。自己当然值得人尊敬,包括自己丈夫的尊敬。这点自信秦玉贞还是有的。不过秦玉贞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已经没有年轻时候吸引丈夫的年轻肉体和娇艳容貌,甚至连照顾丈夫的精力都已经大大不足。她也是一个需要别人来照顾的老人。轻轻叹息一声,秦玉贞说道:“我不信。”
“好吧,我举个例子。前一段我和你出去看云彩,我觉得不错,就说今天是个好日子。然后你就说,所以你想过生日了么?我觉得好的很。哈哈。”
听丈夫讲这个,秦玉贞也笑了笑。“我只是逗你么。”
“天下有几个人只是为了逗逗我而逗逗我。他们都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或者是用看珍禽异兽的心思对我。能只是为了我而逗我的只有你。”说着,赵嘉仁蹭到老婆身边挨着她坐下,“我经常想,我到底是积了多大的德才能遇到你。我都不知道该感谢谁。后来我明白了,我谁都不感谢,我只感谢你对我这么好。”
秦玉贞靠在丈夫肩头,轻声说道:“那我把话说前头,你要是觉得我对你好,就要比我活的久。我死的时候有你这么爱我的人在我身边,我会感觉很安心。”
“这个……,这个不符合规律啊。女人寿命本来就比男人长几年。”
“那我还比你大呢。”
“大几个月不足以抵消几年时间。”赵嘉仁拼命对抗着老婆。
“你……是不是担心没办法兑现给我的承诺?”秦玉贞幽幽的问。
赵嘉仁不说话了,老婆说的的确是他的想法。他很想兑现给老婆的承诺,生死之事却不是他能掌握的事情。
“你真傻,这时候啊你答应下来就好。真的,我只是想听你答应下来。”
赵嘉仁嘴一闭,他实在是没办法做出这样的承诺。
秦玉贞也不说话了,她心里面虽然觉得有点小小的失望,却不会因此而对丈夫失望。赵嘉仁的一生也不是没有对她失言过,但是那都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怠惰或者忽视。丈夫对她永远都是那么忠诚可靠,秦玉贞就是喜欢和赵嘉仁一起生活下去。在有心情的时候她也乐于逗逗丈夫,看着他和小孩子一样开心的表情,秦玉贞自己同样开心。
在朦胧的月光下,夫妻两人靠在一起。什么儿子掌权啦,什么大宋进步啦,两人都不去想。只是享受着此刻的宁静与安逸。
“官家修铁路,让太子开府。还有今天的话,明显是有所图!”同样的月光下,几位大人物并没有赵嘉仁夫妇的心情,不管是哪件事都让他们精神高度紧绷。别说稍微将其放下,连不讨论都做不到。
“太子的德行是学官家学了个十足,官家那时候外有蒙古,内又积弱。刚毅坚定之辈方能引领大宋,这是时也命也,我们也不能说什么。太子若是与官家一样,不是大宋之福。”
“是啊。小胜靠智、大胜靠德、常胜靠和。官家做事如此苛烈,已经毫无和光同尘之意。再让太子这么下去,秦国之祸只怕避不过去。”
“是啊,铁道部的章程太苛烈了。军法从事,绝无推诿。官家这么说意有所指。”
“官家这些年一直在鼓吹秦汉第一帝国的制度,对于儒教弃若敝履,更是大加挞伐。我等须得为儒家正本清源,不能在因循守旧,毫无作为。”
“这个做得。必须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