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冰和水花完全遮挡了吴底的视线。
吴底下意识抬手挡住头部,他从缝隙中得以窥见,那是一条巨型鲟鱼,熊吉正骑坐在它的背脊之上。
在熊吉不停用力击打之下,几经翻滚,鲟鱼最终摔落在厚冰之上,动弹不得,熊吉跳了下来,脱下兽皮毛抖了抖身上的碎冰和浮水。
“乖乖,这也太大了吧,这,这么大,这我俩怎样才能弄回去啊?”
吴底的眼里满是惊艳,巨型鲟鱼他是见过的,但是这捕鱼的手法他可真是第一次得见。
“咻……”
熊吉将手指放进嘴里,朝着清冽的天空吹了一个十分悠长的口哨,回声在冰山之间连绵不断。
回声消散之时,四只巨型飞鸟从上空盘旋而下,飞近一看,四位羽兽人相继着陆,他们抬起鲟鱼的鳍和尾部,便不发一言的飞走了。
“哇,这波操作,帅气啊!”
熊吉这一番操作猛如虎,吴底自然很识趣的给他捧个场,双眼放光,连声惊叹道。
“哼!”
熊吉毫不客气,得意的扬起他的双下巴。
“今天运气不错,遇见这么大一条鱼,也算你小子走运,走,我们快赶回去,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了。”
熊吉兴奋难耐,感觉哈喇子已经快要从他那丰腴的嘴唇中流出来。
***
吴底手握一柄锋利长刀,来来回回反复打量着冰台上这条巨型鲟鱼,却无从下手。
“好家伙,这么大,这可难坏小爷了,这能难住小爷吗?笑话…”
喃喃自语,来回踱步,闪亮的长刀在鲟鱼身上左比划,右比划,前前后后的比划了数十遍,犹豫了半个多小时的吴底最终托腮陷入了沉思。
“喂…”
熊吉终于忍不住了,朝着他大吼了一声,吓得吴底虎躯一抖。
“干嘛!”
“你干嘛呐?你不会连条鱼都不会杀吧,我要你何用,碍事,让我来!”
熊吉气得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他厉声夺过吴底手中的长刀,肥硕的身体跻身上前,正好把吴底挤到了一旁。
熊吉左手按压住鲟鱼的腹部,刀光一闪,刀尖轻触在鱼尾部,沿着白色腹部的侧线,准备将鱼开膛破肚。
“住手!”
“又怎么啦?”
“我知道了,熊吉,你看啊,你看这鱼的肚子啊。”
吴底轻轻按压鲟鱼的腹部,并一直示意熊吉仔细去看。
“就是肚子啊,究竟怎么啦?”
熊吉有些不太耐烦了。
“你看这肚子这么大,这是一条母鱼啊。”
“啊,我的天,原来是条母的啊,你要不说,我还没发现。”
“对吧!”
“母的怎么了?母的就不杀了吗?你瞧你这浪荡的模样,是母的都不分是鱼是人了是吧?”
熊吉狠狠瞪了吴底一眼,同时用手里的长刀威吓着他。
吴底哑口,心想自己好歹也是食裔族的堂堂少主,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竟被一个专司庖厨的死胖子恐吓。
“我揍死你个死胖子。”
趁熊吉转身没注意,吴底真想朝着他的后颈狠狠来这么一下。
“你给我住手!”
熊吉再次举刀刺向鲟鱼,吴底厉声喝道。
“真是暴殄天物,你给我住手啊,你先等一等啊,你等着啊!”
“等什么等啊?”
熊吉虽然疑惑,但听吴底的语气,似乎是认真的,举在半空中的长刀并没有落下。
熊吉回头望向吴底,只见他慌慌张张的跑进了用着厨房的毡房,厨房里传来一阵“乒呤乓啷”的声响。
随后,便见吴底端出一个木盆来,盆里放了一个竹编漏筛,这些器具并不属于长冬脊地,这些都是长年累月经由食裔族之手,从其他地方带去长冬脊地的炊具器物。
“你这是要干嘛?”
“接生啊!”
“接生?”
“少废话,我告诉你啊熊胖子,你手法可拿捏好了,只能将鱼肚皮完美的剖开,可不能伤到里面的鱼籽分毫。”
“啥?鱼籽能有什么用?”
“你懂个屁,你赶紧剖腹,刀拿稳了啊。”
吴底既兴奋又紧张,双眼稳稳地盯着熊吉手中的刀尖,生怕他有丝毫的差错。
“漂亮!熊吉,没看出来啊,刀法很稳。”
熊吉手中的长刀收回的那一刻,吴底发出了毫不吝啬的惊叹,熊吉的刀法确实快准稳,犹如数字机控一般,笔直的一条直线下来,不多一毫不少一毫,正好将鱼腹完美剖开。
“哼!”
熊吉又一次甩头,高高扬起了他的双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