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树不以为忤,“海伯所言有理,这些日子我也在白树村周围都看过,水利之事于农耕确实极为重要。前些日子种粮时节,天不降雨,几乎延误夏粮的耕种。若是农田间的水利便利,将山上天池中的水引流下来,那即便天不降雨,农人自行引水灌溉,也便利许多,这都是长远之计。”
“我虽不能进入仕途,却可以将做个大地主作为目标,强过混沌度日。既然要兴修水利,六百亩的地不能连在一起,水利修起来还要与人协商,其质量也不能把控,后续问题良多。不如趁兴修水利之际,压压价,将大片土地都买回来。待水利兴修完毕,这些地方的产粮量,必将有所提升,产粮提升,地价也将上涨。我只是大致这样想的,具体资费计算、协商事宜,还要有劳海伯。”
“是我目光浅了,公子既有这样的打算,那我这便回去准备。”
“另外,是关于粮租之事。海伯,我来到这村中居住,才发现这些佃户生活如此艰难,又加上今年朝廷的税赋改革,不少佃户难以承担,我想着,减两成租金。海伯以为如何?”
“公子能有如此想法,是公子善心,只是,京城药铺投入甚巨,如今效益如何,尚未得见。公子这番要大肆购买土地,承担兴修水利之资,还要降低租金,是否,摊子铺的有些大了?”云海自然能明白云树是想做些好事,但是万事都要量力而行,才稳妥。
听海伯如是说,云树不由沉思,良久方道:“确实有些大了。京城的药铺,经营之人的才能,我放心,监管之人,我也放心。我留了充足的资金在那里,不需要再往里面投注资金。现下只是购买土地,兴修水利之资,减掉两成租金的大头,还有购置兵器、马匹,修建庭院、小教场是小头,村野之间无需繁华。以前些日子我对家中账务的了解,账上的余额尚足。即使我这番折腾不能及时回收效益,至少“藏书阁”的经营还是稳定的,云家的根本不会动摇。”
云家是济阳城中的书香世家,除了世代均有人入朝为官,还有书名远扬的“藏书阁”书铺,在全国文风兴盛的各大城池中,均有分店。只是可惜,到了云树这一代,云家没有男丁承继了。
云海没有说话。
云树想了想,又道,“各田庄若有孤苦无依的孤儿,海伯可以把他们送到我这里。”
“公子对这些孩子,有什么打算?”云海有些跟不上云树的想法。
云树抿唇浅笑,“我想把他们训练成贴身护卫。孤身在外,有人手在旁,能安心不少。”
“很是,是老奴疏忽了公子的安全。”云海被云树训戒后,对云树的话顺从许多。如今云树说这话,才想到将公子一人二仆留在这山村中,有些过于大胆了。
“海伯无需自责。我云家以前是书香之家,以功名为上,待人以礼,自然不考虑这些。只可恨我无法承继祖上书香,云家以后就要靠土地、商贾为事了,养些护卫,护守家资是顺应云家以后的需求。我也是近日才想到。”
“公子为云家思谋深远,老爷若在天有灵,会放心很多。”云海说起老爷,泪有潸然。
云树想起父亲,又想哭,但身为家主,担负众人的希望,不能随意再痛哭,红着眼眶诚恳道:“海伯,你也要保重身体,有你在,我很放心。”
“老奴一定尽力辅助公子。”
“海伯,我想在院中种一棵桂树。这几日,我总梦见父亲在京中云宅中的桂树下,为我埋的酒。”
“公子放心,这事老奴记在心里了。”
“谢谢海伯。济阳城距这里还是有些远了,海伯身子要受不住,这些事尽管吩咐给云奇他们做。”
“公子意气风发要撑起云家,老奴怎能拖后腿?自是老当益壮。”
云树从书桌后转出来,像个大人一样拍拍云海的手臂,仰首道:“有劳海伯了。”
“公子客气了,这是我分内之事。”忽然瞥到云树包的粽子一样的右手,惊骇道,“公子的手是怎么了?”
云树抬起手,笑道:“一根手指骨折了,义父已经帮我接好了,无大碍,只是需要养些时日罢了。义父担心我碰到伤指,所以包的厚重些。”
想到云树刚才说要养护卫的事,惊道:“公子可是遇到什么事了?老爷虽然不在了,我云家在济阳城根基尚在,万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云树淡笑道:“没什么事,海伯不必担心。若有需要,会让海伯出手的。”
云海还要说什么,见云树并无意再提,只得把话咽下去,把给公子挑人的事记在心上,“公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这就着手去做了。”
“那个,海伯不若坐马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