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照应他,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江雨眠披散着漆黑如墨的头发,自己坐在屋子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日,一切如旧。辛坦之依旧早早揪云树起来习武,听觉敏锐的江雨眠隐隐听到后院的习武声音,坐在床头听了许久,他摸索着穿了衣服,推开窗子。
候在外面的小丫头和云宝忙进去送洗漱用品。等云树赶过来,江雨眠仍披着昨晚的漆黑长发,正坐在桌前,一只手笨拙的梳着。
云树忙接手过来,“今天起的很早啊!”
在心里,她是很佩服江雨眠坚韧的心性的,他已经开始一点点恢复。
江雨眠“嗯”了一声。
“今天天气不错,中午应该会热,不过不怕,我让秦掌柜在屋里放上冰盆。”云树自语道。
“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云树将他的头发聚到头顶,正在缠发带,她也是这样给自己绑头发的。
“你习武的声音。”
云树嘿嘿笑道:“好听吗?”
“好听。”
习武声,棍棒呼啸,“嘿嘿!哈嘿!”能好听到哪里去,云树不过故意与江雨眠玩笑罢了,没想到他真捧场。
“你今天好很多。”
“多亏你照应。”
“多亏你听话。”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般夸他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江雨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饭后,等吃药的当儿,严世真重新为江雨眠把了脉,询问了用药后的感受,又将病情分析给云树听,询问她该如何调方子。云树说了一点,严世真又补充两点,于是江雨眠午间的药就换了新方子。
而后严世真又带辛坦之出去溜达,云树带江雨眠去了藏书阁。
秦掌柜的见东家竟然带了个一脸是伤的人来,很是惊讶——这就是东家那个眼睛不好,脾气暴戾无常的病人朋友?可得小心翼翼,免费惹了这人,再把后堂给掀翻了,那可有得收拾了。
铺子里有帮忙的伙计,云树便把三朵云又撒出去搜集信息,晚间来接他们即可。
江雨眠借着朦胧的视线,觉得这儿不像个药铺,鼻尖也没有药味,而是书香味。
“你不是开药铺的吗?”早上听云树与严世真讲医理、药理、脉理头头是道,江雨眠以为她是开药铺的。
“我名下是有药铺,不过苏州城中目前还没有。”云树平淡道。
“你名下?”江雨眠有些惊道。
“是啊。”云树淡笑。
十二岁的孩子出来视察店铺,他本以为是出来走走场子,不过已经让他吃惊了,家里竟然真放心,将铺子交给他管?然而,一上午,江雨眠见识了云树一丝不苟的办事能力。
耳朵里都是云树噼里啪啦打算盘,哗哗啦啦翻账簿的声音;有时又叫掌柜的或账房、伙计,询问一些问题;有时也会含笑问他,热不热,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起身走走?
不管他如何回答,都会让伙计换杯茶给他,或去秦掌柜推荐的好点心铺子,买了点心给他和店里的众人吃。
他吃了点心,听云树拨算盘,竟觉得安心,昏昏欲睡。云树瞥见,让他去隔壁休息,他不愿意,便让伙计撤去小桌,将小榻腾出来给他躺着。
江雨眠很快睡了过去,被云树叫醒后,香气四溢的饭菜已经摆了一桌。至于众伙计,云树也给改善了伙食,一律从酒楼买来饭菜,正在楼下吃的不亦乐乎。
以前掌柜的也说东家待人宽和,没想到竟然还这么实在!众伙计俱是欢喜。
江雨眠听着楼下的赞叹声,由云树给他擦了手。
“云树,你这么好的吗?”
“嗯?”云树看看江雨眠,又听到楼下的声音,“他们办事尽心尽力,应该犒劳一下!那是他们应得的!”
“我并没有帮你办任何事。”江雨眠好看的眼睛,睫毛浓黑的“望着”云树。
云树玩笑道:“你啊?一天到晚给我找不完的事,让我想不起一些不想想的事,这就是你给我帮的忙啊!”
“今天没有给你找事,我还不能吃饭。”
云树正给自己洗手,哗哗的水声立时静下去,看看江雨眠郑重的样子,笑道:“我开玩笑呢,你别当真了。这些事不是说好了,等你眼睛好了再说?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开饭吧。”
说着将筷子递到云树手中。
江雨眠接过筷子,轻声道:“我也是。”
云树愣了愣,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起来。“江雨眠,你这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