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云树说不让他陪着出海,他很吃惊。
云树歉疚道:“义父,前些日子是眉儿,眉儿情绪不稳,才说了那些话,还让义父与师父有了嫌隙,是眉儿不好。”
“眉儿长大了,艰难挫折都是眉儿要学着扛起来的。如果眉儿扛不动了,会回来找义父求安慰的。义父一生钻研医术,义父还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必事事陪着眉儿。”
“可是眉儿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
“义父,眉儿没有吃苦,眉儿是在长大!长大,总要经历一些痛苦与挫折。义父并不希望眉儿长成那娇弱不堪的花朵,不是吗?”
“可是出海那么大的风险……”
“义父,眉儿会平安回来的。宋均那个海盗头子,还是好用的!”
重阳过后,寒露起,广州的台风季过去了,云树挥手与义父和师父告别,一行人开始出海南行。
云树的船长八丈半,宽约三丈,可以说是巨型船了,上面满载瓷器、茶叶、药材、丝绸等货物。
船后跟着一艘小型的快船,上面是此行的云护卫们。
“云爷,你又打不过我,就这么放心带我这个海盗出海?”宋均一脸坏笑,凑到云树身边。
“你喝了我的鱼汤,要把你会的都教给我。”云树双手按在船板上,望着海面,头也不回道。
“为什么?”
“你答应的。”
“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会记得的。”
“云爷这么自信?”
云树转过头,对宋均淡淡一笑,“我相信你是个言而有信的。”
“云爷,说实话,其实,我都不相信自己的。”宋均继续卖力的拆自己的台。
云树对宋均张开手,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莹润深幽的珠子安卧在她掌心是那颗定颜珠。
“谢谢你,宋均,珠子还给你。”
宋均捏起那颗价值连城的珠子,挤着一只眼睛细细瞄着,口中却漫不经心道:“云爷要是真心想谢我,就该把我的卖身契给我才是。”
“卖身契从来束缚不了一个海盗。”云树淡声道。
“云爷看的这么透彻?”宋均夸张的挤着眉头。
“等我们这趟出海回来,你若想走,我便给你自由。现在,我需要你留下来,陪我走这一趟,可以吗?”云树很认真的请求,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你真的需要我?”宋均挑眉。
“嗯。”
海上的诸多风险,即使她做了很多准备,但仍觉不放心,宋均这个前海盗头子在,却能让她放心不少。
“你知道我留下来的居心……”
“雨眠他……”
“他已经走了,他说了不要你守着的。”
“雨眠他是走了,可是他这一生很苦,我承诺要陪他三年的。”
“三年,”宋均自语道,“我未必等得了你三年~”
“那不正好?”云树微微一笑,转身不再看他。
宋均忽然笑了,“你很擅长说这样的话啊?”
云树没说话。
宋均揉揉云树的头,“还是个小孩子啊!”
云树别开头,“好像你多大把年纪似的。”
“好吧。我陪你走这一趟。”宋均接着挠云树的头发,“我教你功夫。”
云树怒眉瞪了他一眼。
“希望我这么费心费力,能有所得啊!”宋均慨叹道。
云树没接话,接着望那无尽的海平面。
如果把宋均比成一把利器,云树正学着,如何让这利器为她所用。她第一步做的,就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弱者的位置,面对宋均,她也确实弱!所以,她请求。
“虽然舍不得,但,你还是戴上你那面具吧,你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
宋均盯着云树微微出神道。
云树皮肤白皙,五官比例堪称完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睫毛盈而长,微微翘起,像一把玲珑的折扇,一双眼睛清亮动人,一颦一蹙,一盼一睇的点滴情绪,落在旁观者眼中,那都是勾人的情意。
有成语说,明眸善睐,云树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若有意用那双眸子望着你,说是勾魂摄魄也不为过!
云树没有反对,从腰间抽下面具戴上。
“这么听话?”
“你说的话,有时候,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把宋均摆在一个被认可,被尊重的位置,他应该会对此行多些责任感吧?云树揣测着。
“那我若说,我其实很想占云爷便宜呢?”宋均歪在船板上,逗着云树,笑得愈发开怀。
云树睇了他一眼,银制面具形成的暗影让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幽深。
“三年后,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你觉得如何?”
给他画一个模糊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