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懂医的云云都不在,御药房值夜的小榻也已给宋均用了,云树让人把桌案清干净,再拿条毯子铺上,按过小儿的脉后,让人找坛酒来,自己去抓了药,让军汉拿去煎了,顺带再熬些粥。吩咐完,便解开那孩子的衣服,用酒给他擦身子降温。
孩子虽小,身上新伤旧伤叠了好些,烧糊涂的小孩子疼得睁开了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眼眶中忍着眼泪,抓着给他擦拭身子的手,轻而怯的唤了声“母亲抱~”
这孩子以尴尬的身份存于宫中,虽然年龄幼小,想来已看了许多脸色,懂得了抱大腿。云树没跟一个病中的孩子计较,而是连带着毯子,将他从桌案上抱起,圈在怀里轻轻晃着。
“别怕了,母亲在。”
小孩子滚着眼泪,努力将脑袋贴在云树怀里,却被云树身上的铠甲硌得清醒许多,仍不放弃汲取万分难得的依赖。
这一大一小都努力忽觉掉许多东西。
云树喂那孩子喝了药,哄睡了,怕小孩子睡不安稳从桌案上掉下去,又重新抱了起来,咬咬牙,将孩子放在宋均身侧。自己却立在小榻边半天未挪步,心思渐渐有些扭曲又不甘!这是她千辛万苦为昭儿找回来的父亲,她的昭儿还未脱离险境,这对父子就团圆了?明知幼子无辜,她想把宋均揪起来捶一顿,但宋均也是个瘦弱失智的病人,她自己……都怪她自己!
云树拧着眉头回身,铜漏将尽,门外天色愈发黑暗,预示着黎明将至。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树再没心思想别的,急忙赶了出去。
宫城的隐隐灯火中,看到云河抱着个孩子急急向她奔来。
云树提了一夜的心,终于稍稍落下,飞也似的跑过去。
云昭看到她的身影,扭着身子张着手,满脸是泪唤“母亲~”
云树紧紧抱住他,心终于被填满,笑得满脸泪痕!“昭儿~”
云昭憋了许久的满腹惊吓委屈,化为此时的大哭。
云树抹了自己的眼泪,又抹去云昭满脸的鼻涕眼泪,关切道:“昭儿可有伤到哪里?”
“没有~”云昭吸着鼻涕眼泪道。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云昭又遭一轮铠甲的挤压,却让他觉得无比的安心——母亲身边是最安全的地方!
云河带人到城外后,正遇到准备偷偷潜入军营的云天等人。众云云配合完美,顺利抢出小主人。此时,云天等人正跟在云河身后,垂着脑袋走上前,跪地请罪道:“云爷,是我们办事不力,让小主人陷入险境,请云爷责罚!”
云树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向云河道:“城外事情如何?”
“我们走时,迷烟已起效,翰勒将军在收尾。”
云树点头,这才向云天询问云昭怎么会被申思尧捉了去。
“每人先记上三十板子,待我忙过这段,再收拾你们!若是再有下次……”
几朵云忙道:“爷,再不会有下次!我们以性命起誓!绝不会再让小主人处于险境!”
云树拧眉看看这几个一路追着申思尧的云云,破衣烂衫,满脸疲累。“去收拾收拾,调整好了,再过来。”
“谢云爷!!!”几朵云感激道。
怀里云昭还在呜咽,云树晃了晃手臂,“昭儿,别哭了。母亲带你见个人,好不好?”
云昭将云树的脖子抱得更紧,“不要见人,要母亲抱~母亲不要再丢下昭儿~昭儿怕~”
云树在云昭耳边轻轻道:“是父亲啊~父亲也不见了么?”
云昭忽然更委屈,哭得更大声,“母亲骗我~呜呜~骗我~”
云树揉揉他的小肉脸儿,揉掉了一把眼泪。
“母亲此行就是为了寻找你父亲的,怕找不到,让我的昭儿失望,才没敢带上你,但母亲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我的昭儿以后都有父亲了!!不怕了啊~”
云昭红着眼睛抬头看云树,有期盼,也有不敢相信。
云树贴贴云昭的小脸蛋儿,抱他进了屋,只是刚跨进门槛,就愣在了当场——宋均歪着脖子,抱着那个小孩子,坐在榻上,与云树遥望,眸中满是疑惑。
云昭一看到宋均那张脸就满心雀跃起来:父亲长得和我好像啊!
他父亲要是个正常的,且知道他心头的想法,估计会想给他屁股上来一巴掌!然而宋均并不正常。他很快就会哭着收到来自父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