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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省商业厅的祁厅长来了。”
“什么?”姜经理愣了愣神,转过头来,看向门口的秘书:“祁厅长来了?怎么不早说,祁厅长到哪里了?”
“哎,老姜我这不是就在这里了吗?”
姜经理有些惊讶的看着秘书身后,施施然走进来两个人。当先那人不用问,正是江省的省商业厅祁厅长——姜经理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祁厅长,您怎么过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这也没什么准备……”
“不用准备什么了,我这次来时间比较急。”
祁厅长干脆的大手一挥,侧过身来开门见山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从帝都来的,人行崔主任。崔主任有一项业务,需要姜经理你们省农产品进出口公司的支持。”
“我们的支持?”
人行,还是从帝都来的,由省商业厅厅长亲自陪同,连通知的时间都没有。
这些信息出现在姜经理的脑海里,有种会发生大事件的感觉。
“姜同志你好,我是人民银行审计处四处的崔山嘉。我今天来,是有一笔业务希望得到你们农产品进出口公司的配合。根据我们的记录,你们公司的账面上应该有总数二百八十万美元的外汇留存。这笔钱,我们人行希望能够借走一段时间。当然,借贷期间,我们会根据相关规定,支付利息的。”
“呃……”
姜经理有些发懵,我今天才刚上班,脸也没洗、牙还没刷,你就跟我说这个?
那点外汇可是姜经理的命根子!
“这个,祁厅长,您看……”
姜经理脸色有些发苦:“这笔钱要借多久,非得要全部借出去?我们省里机关下个月还有个出国考察,能不能留点……”
祁厅长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打断了姜经理的问题,看了看手表道:“别说了,姜经理,这是政治任务。执行吧,一分钱都不许留!快点在手续上签个字,我们接下来还要再去其他单位跑一遍的。”
听到政治任务这四个字,姜经理只好无奈的收起了哭笑。为了守住这笔钱,他平日里敢跟祁厅长拍桌子,敢跟省委机关讨价还价,敢跟系统内的兄弟单位撕破脸骂大街。
但是在中国,没人敢对抗“政治任务”这四个字。
他在崔主任递过来的文件上,痛苦并痛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实际上这样类似的一幕,此时正在中国大地上大规模的上演着。
从江省到帝都、再到吃省,从中船、中丝,到万向节厂,到名不见经传的乡镇作坊,人行的特派员手持中央的红头文件,出现在每一个有外汇存留的企业办公室里。甚至就连北大的g蛋白偶联受体实验室的研究经费,都没有逃脱他们的魔爪。
不论这些单位的领导们是什么态度,都无法改变这些外汇存留聚集起来,将要成为一股可怕的力量。
人行的金库里,无论如何是拿不出八百亿美元这么大一笔钱的。并不是说中国没有这笔钱,如果单算外汇流水,胡总的这段历史上,中国1990年出口外汇总额已经有三千多亿美元了。
可能各家单位手里的外汇留存都不算太多,但全中国有多少外汇被沉淀下来,这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事情。
但有一件事其实可以让人略窥一斑。
原历史上,王石真正的第一桶金,就是在1984年倒手外汇留存赚来的。
据说一个叫做王春堂的人,代表某个进出口公司出售其外汇留存。一次出售的外汇规模有多大呢?三千万美元。他承销了这其中的一千万美元,只一倒手就赚了五百万人民币。而就在一年后,1985年王石又玩了一票大的,一次承销了四千万美元外汇留存,两次倒手,至此完成了他的原始资本积累。
这就更不用说,1984年震惊全国的海南汽车走私案了。一年时间里,从海南流出的外汇就高达五个多亿,只是为了从国外进口小汽车。
基层留存的外汇规模,由此可见一般。
只不过人行要动这笔外汇,必须要争取基层的同意,哪怕只是手续上的认可。毕竟是各单位自己的存留,涉及到很多复杂的协调工作。
这样的工程,在其他国家看来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谁让这是被公知们大肆批判,举国体制下的中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