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死缠烂打,太,太可恨了……”柳闻因虽是寒毒所致,却表现得郁积于心,说话间又咳出好几口血来,满头大汗,虚弱至极,“欺我太甚,我要杀了……她……”
“说来也是……当晚那女人,更像死缠烂打呢。想想,天骄当时正左顾右盼,急于摆脱的样子……”周小妹本来就是被利用的,立场没那么坚定,一下子就表现出了同理心,“徐夫人莫心急,天骄既已与你成亲,便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那狐狸精若再来纠缠,我们必会帮你打退的。”
“说的是。徐夫人,且好好休息。咱们还是不打搅了。”杨鞍看清楚周小妹只是个局外人,锁紧的眉头便完全舒展开来。凌未波的死给柳闻因的“孱弱”加成,以及柳闻因对红袄寨的救命恩情,使她的言行举止在以侠义为重的杨鞍心里永远有优先权。
徐辕目送一干人等离开。
这两日陈旭已经往青潍去找江星衍说教去了,但徐辕和他的对话还犹在徐辕耳畔——
“军师说我在杨鞍心中不及李全可信,先前的境况确实如此;不过,后来监牢之中、寨外溪畔,闻因风头屡屡盖过楚风月,谈判后那瘟神也被送走,是否代表我已去了上风?”“瘟神还没被完全送走啊。婚礼顺利办完,才算渡过此劫。”
今日总算又靠柳闻因击败楚风月而顺利渡劫,徐辕见杨鞍面色平和地走,方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很快又重新吊起,因为那个和杨鞍一起走的李全即便功败垂成,临行前脸上竟无一丝沮丧流露!他表现得和这件事完全没关系,表现得徐辕小人之心猜错对象,表现得……就跟十年前徐辕第一次见到的林胜南一样,不卑不亢,处变不惊,真正是个成大事者该有的样子——
周瞰几人虽小,却是婚宴之战的一环。就因为李全做到了全局和细节兼顾,可想而知他的能才远在徐辕的想象之上!
“李全此人,过于可怕。”徐辕照顾柳闻因躺下,看她昏沉,难免动容,闻因,我不能辜负你的一番苦心,对李全,不该继续被动了。
之所以判断内鬼是李全而非展徽或其余人,徐辕当然是有原因的。不仅基于来山东之前主公早已有之的判断,更加来源于这两日海上升明月所总结出的线索。
徐辕到山东后的这段时间,海上升明月的分工如下:“真刚”从事金军和红袄寨在战斗中的情报传递;“惊鲵”负责泰安与其余各地的情报交流;“落远空”的任务则是对金谍顺藤摸瓜、以期能够在最终揭穿李全。
由于金军还未察觉“真刚”和“惊鲵”互换,所以近来他们的肃清在性别上南辕北辙,这也全赖真刚和惊鲵能力过硬、无缝对接。
和宋谍万无一失相反的是,金谍因“落远空”和徐辕的合作而无所遁形——
“其中两人在仓促躲避我刀锋时,有类似于湖南华家拳的武功流露,我判断不是‘朱雀’本人,但相信已是他的徒子徒孙。”前次被徐辕试探出身怀华家拳武功的两个可疑人物,在这一战中被落远空发现了,哪个是真间谍、哪个是挡箭牌。
“那应是‘朱雀’的第二级下线,代号‘毕方’,不过,此人和李全的交集较少。即使现在抓,效果亦不大。”六月十六,战斗刚落幕,落远空就告诉徐辕。
“继续放线钓鱼。”徐辕说,毕方总会和上级联系,就算不能揭露李全,也可能将朱雀拔起。
毕方这条线还在放,翌日就传来另一条意外的好消息:朱雀有另一个下线,和楚风月在交界会面,且那人与李全关系极好,常常全哥长、霆弟短地叫。
“此人名叫李霆,表面看是加入义军的新秀,实际却一直为李全和楚风月沟通,算是半个控弦庄人。”落远空说,控弦庄在山东也有分工,譬如毕方是专门负责战斗调度,李霆则只帮助内鬼与金军接头。
“确定属实?”李全的罪证慢慢地开始浮出水面,闻讯后徐辕当然和落远空一样看重。
虽喜于李全露出狐狸尾巴,但当然不想听到,李全的最直接勾结者真的是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