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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0章 所过皆斩,所到尽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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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还在继续我看不出,主公的杀气腾腾才是真、泰然自若才是伪装”怎能不恨,她为了主公殚精竭虑,结果却还是漏算了主公,把压力都给了主公——

    这些天她帮主公打这么狠,都是为了击垮金军斗志,她想,这既对战事有利,也能强迫他们归还主母。她知道,不示强金军不可能归还,但是任何事都有限度,太强当然也会适得其反。她想着主公即使没问,我也会给主公把住这个强度的关,没想到,主公的精神状态不足以支撑他的强度!她高估了主公心态、以为劝主公“主母还活着”就高枕无忧,不料现如今没救得成主母还葬送了主公自身!

    如今,妙真这后招不得已变成后路,战后轻舟还不得不费尽心思地规募,在把主公救回来之后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对宋军伤害最小?却就在那时听得数声激响,原是金军有精锐奋起直追,强行把杨妙真和辜听弦打散,乱流更在一息之间就将林阡迫到了战地最远,山林一隅,高处,险处,绝处一时间,雷电交加,风吹雨扫,不知是否林阡从天上引来自残的,但它们无一例外都被他一刀刀转接给了强迫他的人,人?蝼蚁,整个兵阵就像过电般一个亮闪全部烧焦,尽管如此下一刻又有更多的蝼蚁上去填充,昏天暗地里,飘摇火把中,林阡始终毫无意识怀刃浴血,众人忽然全都发现后续的风云雷电都是他林阡给打出来的

    陡然间,林阡好像愣了一愣,就像当初的渊声一样,常常有正常状态昙花一现。“杀了他!”金军里眼疾手快的立刻喊。

    轻舟关心则乱,一颗心险些冲到嗓子眼,焦急且高声地下令:“万不可教主公落单!”

    当然不可!“谁敢动他!”杨妙真双眸里透出的全是倔强与愤怒,纵然此刻只剩她独身闯阵,也要驾驭枣红马朝林阡奋不顾身。一枪挑倒三个拦路金兵的同时杨妙真弃马而去火器连发,流光溢彩中再次抢站到了林阡身边与他并肩拒敌:“师父”

    就在那时她忽然发现,师父确实好像抓回了一丝神智

    “我已成魔,快杀了我”林阡转过身来,始料未及地,竟凄厉低声对她恳求。

    “什么!”妙真一愕,险些没能站稳。

    “杀了我!来不及了——”林阡大怒下令,眼神开始变化。没错,饮恨刀“生生不息”的最高境界和走火入魔之间的那个度,因为玉紫烟的死被掩埋、消失了,林阡是真的就要彻底入魔,变作渊声之后又一个灭世者。林阡想过,若然如此,那就扼杀于萌芽好了!却没料到,这一天那么快就到了

    这短短一瞬的沟通困难,实在是灭口的大好机会,战狼趁妙真对身后两剑应接不暇,陡然又一次对着半魔的林阡弯弓搭箭。孰料蓄势将发之际,蓦地发现林阡身侧不知何时又多了个女子,身形轮廓令他无比熟稔,眼花吗?怎是云泉剑、段亦心,那个自称是我和师妹女儿的林阡的女人,她不是应该离开了陇陕战场吗,难道说

    和柏轻舟、何慧如、杨妙真、柳闻因、西海龙这些远远近近都在这一战的女子们一样,段亦心她为了救这个失心疯的林阡也是一样的不顾性命、毫不犹豫直接就由暗转明弃身锋刃端,然而她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在这里,与你战狼何干。

    眼神一厉,依然绝情,不过战狼这原本可以给林阡造成万箭穿心伤害的一箭,就因为看到段亦心的到来而还是打偏了稍许。不过毋庸置疑的是,虽不在要害,力道也足以教林阡暴死——

    那一箭猝然飞袭而去,蕴含的巨力几乎将箭身燃起,彗星般掠过千军万马,精准无误砸落到他唯一的靶子,轰一声强光中可见到林阡身体几乎爆裂,尚不知震伤了段亦心几许,飓风便将林段二人一起掀翻继而栽下了山野。为何感觉林阡还在?因为一瞬之后这漫天遍地全都飘荡着被这一箭倾轧出来的林阡的血,每个人身上都能泼洒、溅落、滴到一些

    “师父!?”妙真噙泪扑到崖边,这地段并不算十分陡峭,怎生翻到了林间就无影无踪,她委实怕,师父会不会粉身碎骨?师父他,竟作为一个恶魔被战狼这个降魔者杀了?!

    “主公”轻舟怎会不怕!然而才刚惨呼出声,就眼前一黑昏倒在地。慧如回神当即将她抱起,却见她面无血色气若游丝,怎么呼唤她都不醒,一惊色变:“军师!?”

    “林阡哥哥!”柳闻因虽然一直被拦截在几层之外,却趁着这兵流停滞的间隙骤然杀出,银枪白马毫不犹豫朝林阡消失的方向去寻。

    然而,注定了又一次音讯全无——但他们是眼睁睁望着林阡胸口中箭!发箭的是战狼,一出手就能引发天崩地裂,而林阡,本来就已经油尽灯枯奄奄一息

    事实也证明,事发地点掘地三尺都只是各种深浅的血腥,没有尸体,连骨头都不剩!战狼的力道,向来都能把人打成这样的灰飞烟灭。

    接下来的各大战区,都是一样的天阴雨湿、连日不开。

    激战不了了之,命途一溃千里,当林陌为报母仇奋发伐宋,本就已注定是金军转机,林阡弑母、成魔、暴死的三部曲将宋军末日也一锤定音

    “林阡暴死”之说,实在听得凌大杰等人心花怒放,但思前想后总觉得还有些郁闷:“不是说‘天之咒’吗,怎生那么多女人拼了命地往上靠?该不会带来什么转机吧?”如果没有段亦心在林阡之侧、没有柳闻因和杨妙真陆续追赶而去,凌大杰觉得会更好,林阡死亡的可能性更足。

    再多的兵将、高手、谋士,盟军再怎样牵挂林阡,也万万不能为了寻他再动了。战势急转直下,虽只少林阡一人添林陌一魂,整个天下却大有金强宋弱之势——只少林阡一人?盟主失踪,军师病危,怎会只少一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抗金联盟会愈发人心惶惶,直至空中解体,被金军各个击破。

    “抗金联盟去再多人也是徒劳,林阡在中箭那一刻便已死了。”战狼对现状实在太过满意,也清楚,后续的事,只要顺其自然即可,宋军必定会有一段时间的垂死挣扎,指不定会由二线兵将打出怎样的漂亮仗,对此金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记住,宋军终将是会败的”,林陌刚好可趁这段时间修补他和曹王府高手们的“合作生疏”。

    “穷寇勿迫。”因为知道宋恒等人也曾不堪压力滥杀,所以战狼在离开西线时对凌大杰留下了这样的四字方针,别逼太紧,狗急跳墙。

    “段大哥,您要走?”凌大杰因为他旋乾转坤的能力,对他有所改观,无论何时都带着崇仰之意。

    “中线、东线,能收拾多少烂摊子就收拾多少。山东,我也得会会那个红袄寨内鬼了。”战狼从来都意识超前,唯独对师弟难以估算,不过,这一刻,他满意地望着林陌身边、正对其引荐新人的轩辕九烨,嘴角露出一丝心愿得偿的笑,“还有,柏轻舟若能病死便罢了,若不能,你们也要想方设法将她移除。”

    “是。”凌大杰关心地问,“段大哥,曹王他,何时放?”

    “宋军输一场大仗后再放。至少有一个华一方、郭子建、孙寄啸、宋恒、厉风行那样的统帅身死,才会起那个分崩离析的头。”战狼说,曹王不能放,是因凤箫吟绝对不能放。

    “唉,苦了我家王爷,水粮当真充足?”“神秀他们都注视着,军医也就在其中住,放心。”

      

    离开会宁战区之前,战狼亲自去了那个必杀之地,那时它已是金军领地,它真是金军的福地。

    阳光可真是刺眼啊,他伸袖遮住,满足地回味起那一晚的所有阴暗,所有鲜血淋漓,所有大逆不道。

    和那个不知道是卫王还是夔王的政变元凶一样,林阡离他和林楚江“北定中原”的理想,真的也只是一步之遥。那又怎样呢,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数十年来,你烘托着他上巅峰,却同时埋伏着对他挖根基,等他上最高你挖他最低推他倒,如此,便可轻松窃取曹王成果,对他取而代之。”完颜匡曾说,元凶对曹王何其残忍。

    命途对林阡,也是一样。

    一样的,暂时这成果都同归林陌。

      

    欣喜之外,如果说有一丝抑郁,战狼也有。

    这季节若非战伐,大约也是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蘋吧

    大理四季都是这季节,建康呢,有时候这季节像四季。

    拜师学艺的前十几年他都在大理,和师妹青梅竹马,过着阳光明媚的日子;被渊声打“死”、死而复生后帮曹王构建控弦庄,以尉迟和的身份潜伏到南宋“大潜潜于朝”后,他大半时间都在建康,和妻子、第二任妻子生死与共,过着瞬息万变的生活。

    对妻子,他虽不甚真心,却有战友情谊,何况连累她早逝,终究有所亏欠;对第二任妻子,情感则更淡,几乎完全是搭档关系。

    对师妹,却显然不一样,男人对初恋总是投入最深挚的情谊,若真心相待却被伤得体无完肤,注定就会开始在情场逢场作戏,“反正她们谁都不是你”。

    初到建康,妻子初孕,他就和一个叫小玉的青楼女子打过交道,他不是好色之人,那女子,五官轮廓,神态举止,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师妹,他虽怀疑过,却也推翻了,师妹怎会那样温柔?

    自从妻子中毒箭,他便焦头烂额,再也没去找过她,后来尉迟雪出生、他想起来再去寻时,鸨母说小玉早已被其他的达官贵人赎身,从此再无联系。

    和师妹一样,在他下山后,就再无联系,不过是生命中一段插曲。

    他将近五十年都没有再回去,师妹也从来就没有出过山,他一直这般坚信着。直到段亦心出现了可是年龄只有三十出头,才让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师妹确实没出过山,隐姓埋名怎么能叫出山,出山的只是小玉而已。

    他很想问她,既然后来宁可委身于我,说明你对我从来情根深种,这样一个浓情蜜意的你,怎可能为了一把剑就与我决裂,冷漠如冰,可是,为何你不以真实身份来寻我重温旧梦?

    苦衷?真相?该找谁问?师妹,你和我的唯一骨血,恐怕都失在了我这一生最妙的一计中了。

    叹了一声,敛起衣袖,不再驻足,继续远行。

    虽然从距离上应该先中线后东线,但亲疏程度上,还是先仆散揆,后完颜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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