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说道:“既然我出来,就不能让你给他们害了!”
那瘦子寻思:“这小子来得极是古怪,那树后之人也不知是不是谢烟客,我们犯不着多结冤家,但若给这小子几句话一说便即退走,岂不是显得咱长乐帮怕了人家?”当即举起鬼头刀,说道:“好,小子,我来试你一试,我连砍你三十六刀,你若是一动也不动,我便算服了你。你怕不怕?”
宁枫嘿嘿一笑道:“你不妨来试试!”
瘦子冷声道,道:“好,有骨气,看刀!”
飕的一刀从他头顶掠了过去。
那瘦子这刀横砍,刀势轻灵,使的全是腕上之力,乃是以剑术运刀,虽不知他这一招甚么名堂,但见一柄沉重的鬼头刀在他手中使来,轻飘飘地犹如无物,刀刃齐着宁枫的头皮贴肉掠过,登时削下他一大片头发来。
但见刀光闪烁吞吐,犹似灵蛇游走,左一刀右一刀,刀刀不离那宁枫的头顶,头发纷纷而下,堪堪砍到三十二刀,那瘦了一声叱喝,鬼头刀自上而下直劈,嗤的一声,将那宁枫的右手衣袖削下了一片,接着又将他左袖削下一片,接着左边裤管,右边裤管,均在转瞬之间被他两刀分别削下了一条。
那瘦子一收刀,刀柄顺势在大悲老人胸腹间的“膻中穴”上重重一撞,哈哈大笑,说道:“小子,真有你的,真是了得!”
宁枫此时一头短发几乎成了光头,一身衣衫也成了乞丐装,现在看去,倒也真像个落魄和尚!
宁枫刚刚完全就是在硬扛,待瘦子三十六刀砍完,他伸手一摸自己脑袋,宛然完好,这才长长的喘出一口气来。
那道人和那丑脸汉子齐声喝采:“米香主,好剑法!”那瘦子笑道:“冲着小兄弟这份肝胆,今日咱们便让他一步!两位兄弟,这便走罢!”那道人和丑脸汉子见大悲老人吃了这一刀柄后,气息奄奄,转眼便死,当下取了兵刃,迈步便行。丑脸汉子脚步蹒跚,受伤着实不轻。那瘦子伸右掌往树上推去,嚓的一响,深入树干尺许的长剑被他掌力震激,带着大悲老人肩头的鲜血跃将出来。那瘦子左手接住,长笑而去,竟没向谢烟客藏身处看上一眼。
待那三人走后,宁枫连忙向大悲老人道:“老伯,我来帮你包扎伤口!”
拾起自己给那瘦子削下的衣袖,要去给大悲老人包扎肩头的剑伤。
大悲老人双目紧闭,说道:“不……不用了!我袋里……有些泥人儿……给了你……你罢……”一句话没说完,脑袋突然垂落,便已死去,一个高大的身子慢慢滑向树根。
见到大悲老人死去,宁枫瞳孔缩了缩,想到那瘦子最后一给了大悲老人一下,不由心中升起一团怒火,想不到到了最后,还是没能救了对方!
宁枫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这武侠世界,还真的很残酷!
谢烟客走近身来,问道:“他临死时说些甚么?”宁枫道:“他说……他袋里有些甚么泥人儿,都给了我。”
谢烟客心想:“大悲老人是武林中一代怪杰,武学修为,跟我也差不了多少。此人身边说不定有些甚么要紧物事。”但他自视甚高,决不愿在死人身边去拿甚么东西,就算明知大悲老人身怀希世奇珍,他也是掉头不顾而去,说道:“是他给你的,你就拿了罢。”
宁枫点了点头伸手到大悲老人衣袋中掏摸,取出一只木盒,还有几锭银子,七八枚生满了刺的暗器,几封书信,似乎还有一张绘着图形的地图。谢烟客很想瞧瞧书信中写甚么,是幅甚么样的地图,但自觉只要一沾了手,便失却武林高人的身分,是以忍手不动。
只见宁枫已打开了木盒,盒中垫着棉花,并列着三排泥制玩偶,每排六个,共是一十八个。玩偶制作精巧,每个都是裸体的男人,皮肤上涂了白垩,画满了一条条红线,更有无数黑点,都是脉络和穴道的方位。谢烟客一看,便知这些玩偶身上画的是一套内功图谱,心想:“大悲老儿临死时做个空头人情,你便是不送他,小孩儿在你尸身上找到,岂有不拿去玩儿的?”
忽听的宁枫说道:“我的机缘拿到了!”
谢烟客闻言眉头一挑,看了看盒中的泥偶,这才反应过来,还真的让这小子说准了,得到一套内功心法!
“谢先生,你稍等我些许,我把这老人家给埋了吧,得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能让人家暴尸荒野!”宁枫说道,谢烟客点了点头,便在一旁看着!
宁枫手上没有工具,只能搬些泥土石块、树枝树叶,将大悲老人的尸身盖没了。他身体本就瘦弱,勉强将尸体掩盖完毕,已累得满身大汗。
宁枫对这简陋坟墓拜了拜,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谢烟客笑道:“好了,走吧!”
谢烟客点了点头,便与宁枫一同离开了!
宁枫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两人也就没必要在慢行了,谢烟客拉着宁枫,施展了轻功,拉着宁枫疾跑,宁枫也是咬着牙,一路狂奔!
这一路上,宁枫跑的脚上起泡,也咬着牙不吭一声,一路上风餐露宿,路过集市,二人也只是草草的吃些东西,便继续赶路,这样紧赶慢赶了六七天,两人来到了一处笔立的山峰之下,谢烟客驮着宁枫,手挽从山峰上垂下的一根铁链,爬了上去,这山峰光秃秃地,更无置手足处,若不是有这根铁链,谢烟客武功再高,也不易攀援而上。到得峰顶,谢烟客将宁枫放下,说道:“这里便是摩天崖了,我外号‘摩天居士’,就是由此地而得名。你也在这里住下罢!”
宁枫四下张望,见峰顶地势倒也广阔,但身周云雾缭绕,当真是置身云端之中,不由的赞道:“好地方啊!”
谢烟客笑道:“这自然是好地方,那边还有多的茅屋,你且休息休息,明日开始,我来指点你练功!”
宁枫点头,自顾的进了屋子!
那屋子之中很是简陋,连床铺都没有,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宁枫倒也不在意,从小便是苦日子过来的,倒在草上,闭眼就睡,这些日子赶路,却也是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