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离开一仞山时,村里的大火已经熄灭了,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村子,青云久久不语。
出奇的,没有那种往日依稀浮现在眼前的伤感,青云只是觉得自己对于这里一切的记忆都已经开始慢慢淡去少,伴随着时间的流逝。
心里空落落的。
心里也沉甸甸的。
仇恨?
忘记仇恨可能吗?不是可能,那是可笑!
青云虽然年少,却也知道仇恨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但若仅仅是为了什么影响而忘记仇恨,那他也枉为人子了。
两山爷爷口中的那所谓的“天”,他一定要弄清楚,因为这是他对于除了父亲口中的仙剑派,目前所知的唯一的线索。
燕两山虽然让他不要复仇,但他临终前的意识已然模糊,无意中透露出小心所谓的“天”很可能与凶手有所关联。不过望着村外的茫茫大路,青云的心里又充满了忐忑。
大路不比林荫小道,上山下山的路他会走,也常走,可是现在脚下的路呢?该往哪里去呢?问人嘛?人呢?
人原来都不在了啊!
青云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苦涩。
他不是一个木讷呆板的人,自己必须生存下去,这是他从小与病魔作斗争以及在山林里生活里所学来的本领,用以前体寒之症发作时,父亲的话说:
“坚持不下去,只有死!”
终于,他定了定心神,回头再看了一眼村庄,沿着村外的大道迈步向前走去,也正如晴空上的云一般,青云,开始了他漂泊的人生。
不过小云儿终究只是个孩子,对于陌生的世界,就算他学到了父亲泰然自若的处事方式,但是弈青那沉稳的气度与能力,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磨练出来的。
出村没走多久,饥饿和劳累便如汹涌潮水般向他袭来。
青云不知道的是,他羸弱以及体寒之症乃是源自先天,还没出娘胎时就埋下了因,他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当然这些以后他会慢慢知晓。
弈青夫妇没有告诉他病因,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能活活下来,全赖他二人不惜性命地将自己的本命真元输送给他。
加上父亲后来调制补充元气的药水,以及现在的麒麟牙帮助他吸收天地灵气滋补身体,不然别说什么与燕两山的十五年之约了,甚至早已是胎死腹中。
现在正值冬季,长时间的步行让青云有些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心中不免苦叹道:
“哎,不知道前面究竟是什么地方,也不知能不能到最近的城镇。”
望着漫无边际的道路,青云解下身上略显沉重的断剑,就这轻轻地抚摸着。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仿佛能感觉到,宝剑似乎还未脱离失去主人的痛苦,一直在轻轻地**着,接着便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凭借于山林里学到的生存技能,青云在这三天中并未遇到什么危险,除了有次夜宿小树林时遇上了只野狼。
好在就算豺狼再怎么饥肠辘辘,它也没法够到爬上树梢的青云,在这之后他便一路坦荡了,到后来也不知不觉走上了前往乾钟城的官道。
当又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之时,青云的心里还是充满着欢喜的,当然了,这份欢喜中也蕴含了他对于陌生的恐惧与担忧。
其实绝大多数的人也都同他一样,无一不充满了警惕心理,更别说这一个十五六岁独自出门在外的少年。
不过聪明的青云却依样画葫芦,他看那些行人都将自己的行囊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于是他也将包裹里的一件旧衣服剪裁成大的布,把那醒目的断剑给包了起来,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生的本就极为俊俏,遗传了父亲的剑眉入鬓,但没有遗传奕青虎目生威的那种冷傲气质,反倒是他的双眼更像是传承了云慕岚的温婉恬静。
这双空灵纯净的眼眸生在男子的身上便给他平添了一种温润如玉感觉,让人只要看着他的眼睛便若春风拂面一般舒适。
加上纤弱的身形,一路上行人几乎对他没有什么戒心,除了个别把他误认为俏娘子的莽汉,青云走的竟然比之前在山野中要顺畅些许。
“陈伯,您知道乾钟城周围还有那些城镇嘛?”
青云一边吃了口路边摘来的野果,一边好奇的问道。
汁液顺着喉管流进胃里,让他感到很是舒服,在一仞山里生活的这些年,他早已能够辨认出哪些果子是能吃的,甚至哪些草可以入药。
“小青云问这些作甚啊,难不成你还想远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