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便回复了以往那种深邃、令人捉摸不定的样子,其中还不乏透着一股坚毅。
淡然起身,他轻轻将酒葫芦抛向了空中,而后一掌将其击成了齑粉,毫不犹豫地向山下走去,再也没有回首。
最终,纤尘不染的清癯的身影,如一匹残狼般渐渐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是萧瑟,是落寞,还是一种孤傲的执着?
关于这些,世人皆不知道,或许连吴仁覆本人也未曾知晓。
就好像他询问已故的弈青夫妇一样,这一切,究竟值吗?
当然,这一切值不值得都与青云无关,因为现在的他正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大城市,乾钟城。
虽然这不过是清虚天最最偏僻的城池之一,也是为数不多的穷山恶水之地,但青云心里却始终在想,这七八仗高的城楼,人是怎么建起来的呢?
望着青云一脸土包子进城的吃惊表情,老陈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
“我说青云啊,这小小的乾钟城就让你如此惊讶了,你若看到梁州其他大城,那还不得吓哭啊?”
被老陈这么挤兑,青云的小脸一阵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伯见笑了,青云打小就没出过远门,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城墙是有些惊讶呢!”
“走,咱们进城吧,晚些时候陈伯带你去官府那儿登记下信息,然后换取身份凭证,到时候就说你是陈伯的远房亲戚就行了,陈伯在这乾钟城还是有些朋友的,跟城主也认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老陈拍了拍青云的肩膀,示意让他放宽心,这让青云在心底不禁对陈伯又添了一份感激。
试想刚经历一场大灾难,孑然一身无家可归的人,突然遇上一个愿意帮助他的好心人,心中的那份温暖的感觉定然会被无限放大了。
这一路上青云也彻底了解了陈伯。
老陈全名叫做陈德福,祖上便是在乾钟城贩药的,到他这一代,家业虽不能说在乾钟城是富甲一方,但也是当地的豪强,并不像老陈之前谦虚的说是有些积累。
且他还和现任的城主少时便是好友,在城内可谓无人敢惹。
好在陈德福为人谦虚厚道,经常在城里做些善举,加上自己是药商,多散些药材给穷苦人们治病疗伤,所以在民间的威望很高。
入城时,官兵们看到是陈德福一行人入城之后,赶忙过来一一向他问好,也没有盘问老陈身边的青云,以及其他家丁和货车,这让他对老陈又高看了一分。
当青云看到乾钟城一座座青石砌成的民居,以及两三层高的酒楼和琳琅满目的商店时,他那足可以放下一个大鸭蛋的嘴巴就没合拢过,惹得老陈是走一路笑一路。
几十年没碰到过这么土的土包子了,他真在怀疑,到底青云是从哪座深山老林里出来的野人,怎么好像什么都没见识过一样。
不过青云很识趣,虽然很喜欢商店里的,酒楼里的,哪怕小摊上贩的杂货,他都只是好奇地看看,并没有表露任何想买的意思。
一来是因为自己确实没有钱,二来是不想让老陈花钱,因为老陈对他不错,他觉得不能够让老陈再为自己付出了,这一点也让老陈对青云的表现很是满意。
直到这里,老陈才彻底放下心,打算让青云在药材铺里做个学徒,将自己半生的经验、知识都交给他。
只不过本来一路上笑眯眯的老陈等到了自家门口的时候,脸色却是突然黑了下来,仿佛是那五月的天,说变就变似的。
不过细心的青云看了看旁边其他的佣人,感觉他们都是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心中虽然有些好奇,但他也没有多问,小心翼翼地跟着老陈进了陈府。
刚进院子,一群人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传来了各种摔东西的声音,有清脆的瓷器,有名贵的金银饰品,还有各种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往屋外飞去。
“哎,造孽啊!”
这是青云第一次看到老陈将美貌皱成了八字。
陈德福其实年纪不大,也就五十来岁,甚至因为保养得当的缘故,看起来顶多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可是打进了自家院子开始,老陈的眉毛就没松下来过,就这么一直虬结着,脸上的皱纹是走一步多一条,等到了客厅跟前仿佛进入了耄耋之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