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县主以为她只是太伤怀了,拉了拉她的手,一触之下竟觉冰冷的厉害,却又冒着薄薄的手汗,惊道:“你这是怎么了?”
繁漪觉得耳边轰鸣的厉害,整个人无力的发麻,仿若炎夏黄昏时随沉闷细风涌动的尘埃,沾了血色晚霞的光晕,轻的几乎没有察觉。
却又如坚韧的密密丝线一圈圈的勒住了她所有的呼吸、闷住了心肺的跳动,恍然无力的摇晃了一下,木难的微凉点在脸颊上竟是刺骨的痛。
繁漪扶着立柱说不出话,呼吸艰难之下呕出一大口血来,滴滴答答的黏腻着,落在她简素的衣裙上,染红了温柔的桂子,刺目的猩红之中有隐隐的黑。
她以为只吃了那一星半点是没有太大关系的,竟不想这毒这样厉害,眼前一黑便是再也站不住的倒了下去。
那一刹那,她看到了慕静漪兴奋到狂热的眼神,好似一头异兽要撞进她的心头将她撕成碎片。
清光县主吓了一跳,常年挥鞭的臂力将将把她接住。
瞧了眼那糕点,调理不乱道:“马蹄糕收起来!把许家的人追回来!奉若,拿我的帖子去刘太医家请人。”
“快!”
四月的傍晚来的依然算早。
日头早早西沉,夕阳曳起大片盛夏时节才会有的血色晚霞。
那样艳红的云彩仿若被人不备时泼了凄迷的鲜血上去,任着它肆意滑腻了整片天际,映的整个天空都是血色迷离,渐渐又凝固成了暗红枯萎的血痕,压迫着夕阳沉坠。
在那样的黑红之色落在人的面孔上,竟似面具隔绝了真实面目,背后却腾升起了妖异氤氲,幻化了不似人形的妖兽模样,张牙舞爪又面目狰狞的无声叫嚣,在阴阳交汇之时,群魔乱舞。
繁漪自昏迷中醒来,屋子里点着烛火明亮,目光凝在纯银帐钩下坠着的一直错金镂空的熏球,乳白的烟雾贴着湖色的幔帐缓缓袅娜着飘进帐内,是沉水香幽淡的气味,凝神静气,耳边是繁茂枝叶簌簌摇动的声响,后窗边是一颗去年随手扔下的一粒樱桃种子,如今竟也长得有半人高,修长枝条婆娑的影儿划过矮窗上被夕阳染得绯红的素白密实的窗纱,寂寂似秋水化雨在敲窗。
繁漪闭了闭眼,心口依然憋闷的痛着,呼吸间总有血腥气息要冲破而出,冷然的弯了唇角。
还好,她没死!
没死,便是逼着她更狠厉一分了。
大抵稍间和次间的门是开着的,她清晰的听到老太太厉声审问的声音,而姚氏宛若慈母轻泣的候在一旁,声声质问不知是谁“为何如此”,隐约里还有慕文渝的声音在其中。
慕文渝……
繁漪嗤笑,忽想起那个稳婆,倒是很想知道慕文渝要如何利用了。
不能由她的手揭开,便也只能等着了,或许她可以为慕文渝推动几分。
晴云见到她醒了,惊喜的惊呼了一声:“姑娘,您醒了,感觉如何?”
繁漪艰难的抬手疲软无力的双臂,在唇前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哑道:“还好,只是觉得没什么力气。给我一杯水。”
晴云端了温水来喂了她喝下,看着她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紧拧道:“姑娘中的血恋花的毒。刘太医瞧了那糕点,庆幸姑娘咬的那处只是沾了一星半点,若是那一块全吃了下去,即便有命活下来也是脏腑受损衰竭,以后便是无法孕育子嗣的。不过姑娘安心,您无碍,刘太医开了方子,吃个几贴好好养养气血便也回来了。”
微微一顿。
“晴荷投井死了。”
温凉的水沾了唇,温润的舒展了干涩的唇瓣,抚平些许心口的血腥,繁漪神色无波:“问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