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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朝庭已调兵遣将围捕妖龙,估不日将之擒获正法。围捕期间为保百姓安全、避免无辜伤亡,即日起,长江源周边百里居民全部迁移,过往行人、客商一律绕道而行。
若有违者从重处置。
原来是闹妖龙?小不悔天真地问道:“师姐,妖龙是什么?”
“我也没见过。不过以前听师太说,妖龙是水族的,他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总之是很厉害的东西。”
“这么厉害呀!”小不悔听得吐了吐舌头。又好奇地说道:“师姐,这么厉害的东西去看看好吗。”
正说着那几个兵丁又过来了:“喂,有完没完,快走,快走。”
芙蓉只好笑脸相迎:“兵爷,这天也黑了,我们俩女子总不能在野外过夜,你行行好,让我们进城去找家客栈住一晚,明日就走。”
“不行,上头有令,这城门只许出不许进。”
小不悔来气了:“你这个当兵的,我师姐跟你商量,你都不给面子——哼!要是在西苑庵不揍你才怪。”
“什么,想揍我——嘿,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那兵丁抽出鞭子要打,芙蓉见状不妙抽身上前一把抓住鞭子,不料用力太猛反将拿鞭的兵丁拉倒在地。这下坏了,十余个兵丁提枪握刀将芙蓉与小不悔围了起来。
芙蓉与小不悔虽都身怀武功,但毕竟没见过这场面,由着他们拿绳子绑了自己,一丝也不敢反抗。
谁知还未绑完,又冲来两匹快马欲冲进城里,守城门的兵丁倒是早有防备,硬是放下了挡马栏挡住了。
“呸!你们拦着我干什么?”骑马的年轻人勃然大怒,破口大骂。芙蓉循声望去,见那年轻人一身素服,两眉紧皱一脸威严,但眉宇间仍不失流露出凛然的正气。
“你是谁?敢这么嚣张。”十余个兵丁见来了“大买卖”。
年轻人放眼扫了一圈,冷冷一笑。身后的中年人从腰中摸出一块金牌晃了晃。
兵丁凑上去看了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原来金牌上写着“朝庭侍卫”。中年人是朝庭侍卫,那年轻人不是……
守城的兵丁何等乖巧灵活,悟到了这一点后忙跪地请罪。
骑马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道:“都起来吧,妖龙惑乱期间万不能大意。”
兵丁们起身也不敢正视。小不悔看迷糊了,她不公平地大喊起来:“给他们进去,怎么不给我们进去?”
两匹快马闻声扭头一望,小不悔嚷道:“两位大施主,他们见你这么尊敬,可见了我们就捆——什么事嘛?”
“她们怎么回事?”
“禀…禀官爷,朝庭有令,此城门只出不进为的是百姓的安全。可…可这俩女的硬是不听与我们闹事。所以…将她俩捆了起来。”
芙蓉连忙说道:“大哥,我们见天色已晚,想进城找家客栈歇一晚,明日就走,可兵爷们硬不通融。”
年轻人瞥了一眼芙蓉,正巧与她目光相触:“进城歇一晚也未尝不可,俩单身女子睡在荒郊野外总不妥。”
“遵命。”
小不悔揉揉发酸的手腕望着绝尘而去的快马开心地说道:“师姐,我知道了,官做得越大心越好,瞧那小伙子外表漂亮心肠更好。”
“怎么,看上他了,那你快还俗,师姐与你提亲去。”芙蓉边走边与小不悔打趣。
“嗨!我可没福气,这辈子安心做尼姑算了。不过师姐美如天仙,多才多艺找那样的郎君才般配。”
“又没正经。”芙蓉脸上起了红晕,但她故作没事般拍了拍小不悔光溜溜的尼姑头。
进了集市,果然异常的冷清。宽敞的街井偶尔窜过几个行色匆匆的百姓。沿街两旁作坊店铺十有八九关门大吉,而且连客栈也闭门不开。
“今晚八成得睡街上了。”转了几圈后,芙蓉又疲又累无可奈何。
“也好,省几个房钱买麻花糖吃。”
“你呀也不着急,就知道吃……”
正说着,后面跟上两个提刀的兵丁,拦住芙蓉问道:“干什么的?半夜了也不回家。”
芙蓉与小不悔吓了一跳,惶恐地说道:“我…我们在找客栈……”
“找客栈,你是外地的?”兵丁提着灯笼在她俩面前晃了晃,缓了口气道:“朝庭有令,外地人一律不许逗留,你们还赖着不走?”
“天已晚,走不了。”芙蓉陪笑着,“兵爷能否帮忙找一个栖身之处。”
兵丁俩嘀咕了一阵,说道:“往右转弯上官道,再往前走一段路有一官栈,只有那儿开着。不过你们能否住进去可不敢打包票。”
芙蓉俩听了大喜,谢后急急赶去。
依言前行果然有一大客栈,排门大开,灯笼高挂,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两人兴奋不已,钻进门便喊:“掌柜的,有没有房间?”
柜台内老掌柜正低头写着什么,闻言放下毛笔慢慢抬起头,打量了一阵问道:“就你们俩女的?”
“怎么?女的就不能住店。”小不悔说道。
老掌柜没回答,又低头写自己的东西了。
小不悔急了,气呼呼地上前一拍桌子:“你开客栈,怕我们没银两付帐?”
那老掌柜又抬起头,他倒不生气:“你这小尼姑咋这么凶,我倒从来没见过。我们这是官栈,一般不接百姓,况且刚才来了两位朝庭的人所以更不行……”
“老伯,请你通融一下,总不能让我们两个单身女子露宿街头。”芙蓉急了。
“刚才我问是不是只你们俩。假如两个女的,我们也有这规矩可以通融一下,不过,只能住到下等房而且不能随意乱走,否则也要赶出去的。”老掌柜唤过一伙计,让他带着芙蓉俩下了房,并将饭菜也送了进去。
下等房陈设简陋,潮气很重,而且有四个床位。芙蓉与小不悔将就胡乱吃了一些,果然不去逛,收拾了一下便和衣而睡。小不悔一沾床便睡着了,这几天的确太累了。芙蓉有心事辗转反侧,长江源出妖龙了,百姓跑光了,官府又戒严了——还愿去不去……正思忖着,忽听一阵脚步声。一声门响,伙计又领进一位妇人。
“这么臭的屋怎么住人,你们把我当什么看了,我好歹也是官府中人。”
“夫人,就只这屋了,里面有两人陪你睡,你将就一下吧。”伙计说罢关门退出。
那妇人将行李重重摔在床上,一屁股坐下来,喃喃自语半天不睡。结果把小不悔吵醒了:“谁这么吵,把我吵醒了。”
妇人正愁无人接碴,见有人说她吵,嘿!她倒正想找个人出出气。循眼望去却不料看见是个尼姑,她虽性格泼辣但却信佛,冲到嘴边的话硬是没吐出来。
“大姐,深更半夜的大家休息吧,别误了明天赶路。”芙蓉怕妇人与小不悔吵架。
“就睡,就睡,”妇人乖乖上了床,“嗨!这么潮的屋会不会得腰疼病?都怪我家死鬼,让我为他受这罪。”
“你家有个死鬼?”小不悔从未听过这话。
“小师父,是我老公,他原本是清永县的兵丁头,前几日去围捕该死的妖龙受了伤,断了腿哟!”妇人忽意识到不该说这些,忙打住。
小不悔听见了妖龙,睡意全消,坐起身来问道:“女施主,那妖龙怎么厉害?你可见过?”
妇人叹了口气:“作孽呀!那妖龙在长江源屠杀生灵无数,而且竟将前来规劝的老地皇也活吞了——那妖龙上天入地神通广大,官府没有办法,只好将长江源百里的百姓迁移,以作权宜之计。”
芙蓉俩听得呆如木鸡,老地皇掌管天下,安抚四方,他被妖龙吃了,那天下怎么办?这一晚再也无心说话,不过也失眠了。老地皇虽跟她们没直接关系,但他为天下之首,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天下的命运——妖龙如此猖獗已经激起芙蓉俩内心的愤怒。第二天一早,她俩谢绝妇人的善劝,还是去了长江源,她俩觉得如果被妖龙吓得逃跑,那就对不起师太,对不起自己……
晌午时分到了长江源。江水静悄悄地流淌着,午后的斜阳映在碧波荡漾的江面上泛起片片刺目的金光。哪有什么妖龙的影子——若不是在来的途中所见狂风暴雨洗劫的惨状,真不敢相信这儿出过什么妖龙……
“师姐,怎么不见妖龙呢?”
“这妖龙也许被官府抓了。也许回家了吧。”
“师姐,”小不悔手里折了根枝条在嬉戏江水,“妖龙家在哪里呀?什么时候去玩玩才好。”
芙蓉没答话跪在江边替师太还了愿,又拉小不悔遥空磕了几个头。松了口气笑着说:“总算没白跑一趟。”
话未着地,忽起了风,继而天际涌起乌云,片刻将天空笼罩得严严实实。莫非妖龙又要出现。芙蓉打了个冷战,拉起小不悔就跑。不料没跑出几步,倾盆大雨灌了下来,片刻将她俩淋了个湿透。地上又滑又腻根本无法走,小不悔哪见过这架式,吓得哇哇哭了起来。芙蓉又急又怕,四下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一只倒翻的小船,连忙拖着小不悔爬了过去,钻进船肚里恰够容身。
这雨下了足足半个时辰,把长江源江水升高半尺。芙蓉与小不悔钻出船肚正琢磨着方向,忽又见前方乌云翻滚,雷电交加……模糊成一团分不清天与地——
“那儿…天塌下来了……”小不悔指着前方惊慌失措。
“别怕,”芙蓉拍拍小不悔的肩,“八成是妖龙在发威,小不悔,你敢不敢去看妖龙?”
小不悔瞥了一眼芙蓉,顿了顿气:“师姐如敢去,我也去。”
芙蓉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大胆?事后想想简直是胡闹。不过,这一去却改变了自己与天下的命运……
越靠近黑如漆的乌云团,风咆声、浪啸声、尖叫声……绞在一起紧逼双耳。芙蓉将行李背着肩上,一手执着剑,一手拉着小不悔,只觉头痛欲裂,乌云翻上翻下迷漫四方,辨不清方向——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
声音渐渐缓了下来,漫延在眼前的乌云也淡去了许多——场面清晰了。但出现在她们眼帘中的却是一幅夺目惊心的画面。
一条小白龙趴在地上直喘粗气。小不悔眼尖:“师姐,小白龙压着一个人呢。”芙蓉这才发现小白龙身中三箭正淌着血,旁边横七竖八躺倒不少人。很明显,这儿刚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人龙拼斗。
小白龙又颤动了一下,龙尾使劲往下扎,它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欲将身下的人压死。身下的人看不见脑袋,两手两脚拼命挣扎。
“师姐,别愣了,快杀妖龙救人呀。”小不悔此时倒无惧意,推了芙蓉一把。
芙蓉回过神,抽出剑手却抖了。学艺到今连只飞鸟也没杀过,何况此时面对的是神通广大但奄奄一息的妖龙呢。
“师姐,下面那人要死了。”
芙蓉一看妖龙下面所压的人果然手脚缓了下来,她脑袋“嗡”的一声,一股无形的力量油然而生。好个芙蓉提剑直冲妖龙,在龙头上连刺数剑,那妖龙开始还“嗷嗷”地叫了几声,终于极不情愿地翻了个底朝天,瞪着眼断了气……
妖龙所压的人缓了气,慢慢坐了起来。
三人一照会,芙蓉俩又纳闷了:这人不就是城门口相遇的那快马年轻人吗?年轻人似乎也认出了她俩,欲起身谢救命之恩,可腿部有伤还未站起又瘫倒了。
芙蓉见其可怜,关切地说道:“你伤得不轻,先歇一会。”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谢姑娘助我复了仇,还救了我的性命。”
“妖龙与你有仇,你是什么人?”小不悔对年轻人有好感,抢着问话。
年轻人长嘘一口气,叹道:“我是当朝太子。半月前,父皇被妖龙所害,地方官府围捕久不见效,我瞒着皇母偷了三支降魔利箭便赶到这儿。哪知妖龙受了三支利箭仍不死,差一点将我压死。”
搞了半天,年轻人竟是当朝太子,未来地皇——芙蓉与小不悔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然而这是事实。
没等芙蓉俩做出反应,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涌了过来,围捕妖龙后继人马到了。打头的官员一见太子,扑通一声跪地请罪。
太子苦笑:“行了,妖龙已亡,此地太平了,快组织人马帮助百姓回迁,别误了生产。”
官员见太子负伤,招呼兵丁就地取材扎起担架,抬起便欲回城。太子摆摆手召过芙蓉俩,恳请道:“两位姑娘,如不嫌弃与我一起进京,禀明皇母再行感谢。”
芙蓉哪肯去讨功,婉言谢绝。太子无奈,解下腰中佩玉递给芙蓉。并道:“日后如有事,凭此玉到官府说话,他们不敢亏待你的——若有缘的话,相信会见面的。”
送走了太子一行,芙蓉细细打量了这块祖母绿的玉,其实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在正面刻了一幅虚虚幻幻、若隐若现的图案平添了它的神秘……
“师姐,你脸红了?”
芙蓉一把将佩玉塞入怀内,意识到刚才失态,难为情地扭过了头。
小不悔虽是尼姑,但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芙蓉脸上丝丝缕缕表情变化岂能瞒得了她的双眼。不过她也懂得适可而止,何况人家贵为太子,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不敢道破,免得伤师姐的心。小不悔看看天,又看看地,忽想起什么:“师姐,我们千里迢迢跑一趟,该给师太师姐妹们带个礼物才有面子!”
芙蓉瞥了她一眼:“这荒山野岭的,有什么礼物可带。要带也要到集市上看了再说。”
“何必花那个钱呢,这里有现成的稀罕礼物。龙珠、龙角、龙鳞、龙骨、龙爪、还有龙肉。唉!师太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恐怕见也没见过,真是可怜呢。这回把龙珠挖下来送给师太,龙角我们一人一只,龙鳞……”小不悔取剑欲挖龙珠……
剑刚举起。忽然“哄”的一声,芙蓉抬头一看,吓得脸色刹白:“快跑,水冲来了。”
长江源下游水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上,转眼间便涌到了小白龙身边,卷托起小白龙尸体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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