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天地受制于乾坤圈时观音菩萨恰去天宫,在途上遇此祸的,突如其来的翻天覆地——她也所料不及,惊慌之下被扑过的飓风吹得飘荡不定,借助一堵断墙才得以安身。
大事不妙,观音菩萨哪敢耽搁,待稍平息便起身直驱天宫,一路上破风劈浪,极目四处,灾劫过后的悲景尽收眼底,惨不忍睹……她心里阵阵发寒,暗暗叫苦:“罪孽呀,何方毛神闯此大祸?”
说话间,到了灵霄宝殿。
宝殿上早已人头攒动,玉帝见观音菩萨赶来,显出意外的惊喜:“观音来得好,这起大难谁也没预料到,我已派出千里眼、顺风耳前去查探。”
观音菩萨善观颜色,知玉帝心情并不极坏,潜意识里心宽多了,刚归位站稳就见千里眼与顺风耳两天将匆匆进殿。
“禀玉帝,此次天翻地覆乃是乾坤被一金圈制住,骤然停止运行,产生巨大的震动导致灾难发生。”
玉帝觉得不可思议,惊问:“可知何人的金圈?他是妖是仙?制住乾坤有何企图?”
一连几个问题将准备前来领功的两天将弄懵了,支吾了半天答不上来。
站在一旁的观音菩萨忽有所悟,她想起了送给桑鸣的乾坤圈。对呀!能箍住乾坤的神物除了乾坤圈翻遍天地还能找出第二件吗?观音菩萨心颤了——若是这样,那危震乾坤的制造者非桑鸣莫属……她不敢再想下去,毕竟桑鸣是代她行善为她积德,翻天覆地之罪可是上刀山、下火海、入油锅、抽筋扒皮……一切酷刑受尽再投入月宫冰山雪地喂天狗。
玉帝见两天将答不上来,十分不快:“饭桶,人家神不知,鬼不觉将天地搅得大乱,而你们吃喝天宫俸禄,连门也没摸到。”
两天将讨功无门反招晦气,只得讪讪退下。
观音菩萨心里很难过,她非常希望不是桑鸣干的,她甚至还希望桑鸣早已丢失了乾坤圈:“玉帝,不如将善后之事交付于我。”
玉帝正头痛,观音菩萨主动请命,他求之不得,大加赞赏一番将查找凶手之任交给了她。
去天下的路上,观音菩萨心里极其复杂,以至见到束手无策的桑鸣时还未最终下定决心。
桑鸣此时正急得团团转,因为被“迷魂八卦阵”所糟蹋的那百米土地因精华流失根本无法与大地合拢,而芙蓉他们凡胎俗子仍旧走不出残气余存的八卦阵……忽见观音菩萨从天而降,桑鸣大喜过望:“菩萨来了,这下好了,多亏你送了个乾坤圈给我,不然娘娘他们的命早丢了,唉!可这鸟阵还解不开,娘娘还出不来,还有那乾坤圈不听我的话了,叫了好几次都不见踪影。”
桑鸣这副模样,观音菩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沉凝了好久才叹道:“桑鸣,你可闯了弥天大祸。”
桑鸣一愣,不解地盯着观音菩萨,似乎很纳闷。
观音菩萨苦笑:“你可知制住乾坤天地,扰乱了万物运行规律,带给天地是什么样的后果,唉!灾难性的,现在山崩地裂,万物遭殃,就连天宫也受了灾,惊动了玉帝,这不,我可是奉玉帝之命追查凶手——没想到是你这个小冤家。”
桑鸣真愣住了,他相信观音菩萨无戏言,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虽小而幼稚但善恶美丑真假还是分得开的——他仿佛猛地掉进了冰窟窿,刺骨的寒气逼得他透不过气。
桑鸣好不伤心,而且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自己一片好心反误了整个天地,还惊动了玉皇大帝。而此时宽容更让他难受:“我好事没做成,反而害了天地,连累了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极为感动,她从左手执的净瓶中拿起柳枝,撩起甘露洒向大地——说来也怪,那么几滴净水飘入空间便胀大……分散……密密集集地落入了被八卦阵所困的盆地……净水滋润了大地……眨眼间阴魂不散的八卦阵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地依旧老模老样全然忘记了昨日的恶梦。
解开了束缚的芙蓉、元坤法师、小不悔对观音菩萨感激得涕泪淋漓,长跪不起。
观音菩萨点了点头,又从头上摘下一支银针,微念咒语直射天际……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百般无奈的观音菩萨舍弃了定天针,斩断不能动弹的乾坤圈,恢复了天地正常运行。一声呼啸伴着金光忽闪而来,观音菩萨一张手,开了口的乾坤圈落在了手中,她苦笑着捏住两端一较力拉成一根棍——乾坤圈变成了乾坤棍。她又唤过桑鸣,将乾坤棍递给他并嘱道:“乾坤圈擅捆天地,我奉玉帝之命追查凶手,已将它斩断换形抵罪,你日后执这乾坤棍保护娘娘,不能再有闪失。”
“且慢,”桑鸣接过乾坤棍忽想到了什么,“菩萨,此次这么大的祸明明是我闯的,怎么能怪乾坤圈,你这么轻描淡写的处理如何向玉帝交差?”
“桑鸣,护你的驾,别的毋需你管。”
“菩萨,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闯的祸怎能累及菩萨替我背黑锅。”
观音菩萨有心替桑鸣开脱,她打算保全桑鸣,此时见他热泪滚滚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十分感动,但她怕夜长梦多,也不与他再辩,故意唬下脸来:“桑鸣你休得胡来,再有差错我把你送还给希人神。”说罢,驾着彩云隐身而去。
然而桑鸣并没有被她唬住,他觉得这样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日后不会安宁。而且他还存着侥幸的心理,他认为玉帝也是通理之人,虽酿了大祸可自己没任何不良企图,一切为了救生灵百姓……
“娘娘,我要上天宫与玉帝当面说清……”桑鸣差不多是泣声说的。
芙蓉左右为难,她知道桑鸣上天宫无疑入虎口,但她了解桑鸣个性倔强,与其违他意愿让他心中留个疙瘩——他是决不能心安的……良久,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桑鸣,依你自己吧。”
桑鸣擦干泪痕提着乾坤棍朝芙蓉一拜,道了一声:“我去也!”便翻身驾云朝南天门飞去……
小青龙带着全军覆没的噩耗一路跌跌撞撞连夜赶回龙宫,龙王爷正搂着刚抢来情有独钟的龙夫人求欢。
约有个把时辰,才见歪冠斜衫的龙王爷满脸春风从内室走出来,见了小青龙非常不悦,因他坏了好事。
“龙王爷,完了完了。”小青龙心急似焚哪会管龙王爷有没过瘾。
“什么完了,天塌了?地陷了?”
“红龙法师的‘迷魂八卦阵’被芙蓉娘娘的小跟班破了,全军覆没,红龙法师也碎尸天下……”
龙王爷春梦顿消,他简直不敢相信,龙族的首席法师会在天下失手:“此事当真?”
“我有几个脑袋敢骗龙王爷。”
龙王爷长叹一声,瘫在椅子上闭了眼睛……他感到心里很苦,一为首战不捷带来后患而不安,二也为红龙法师感到内疚难过,毕竟陪伴了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他突然厌恶起眼前这个临阵脱逃的败类:“好你个小青龙,你怎么没死?”
小青龙竟愣了愣,纳闷地问道:“龙王爷想让我死……”
“你死总比红龙法师死要好。”
“我难道比不上红龙法师,他除了会布几个阵别的会什么?”
“你又会什么,”龙王爷越说越气,瞪着双目狠狠说道,“整天熬游四海浪迹天下,除了吃喝玩嫖还会什么。”
“龙王爷冤枉我了,”小青龙见龙王爷动肝火,不敢再狡辩,收敛气色低声下气道,“反正有用的红龙法师死了,又不能复生,龙王爷总不能将我这个没用的也杀了,那你不是都没了……”
龙王爷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倒又想到他的好处了,不管怎么说小青龙往返天下与水族之间光脚程也不简单,何况他还干了那么一点事情,这么一想,气也消了不少。
小青龙何等乖巧,攀着梯子往上爬,神秘兮兮地凑到龙王爷耳边嘀咕道:“龙王爷,此次虽有损失,但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
龙王爷非常有兴趣。
“这次破了‘迷魂八卦阵’的那个小跟班不是凡人,是泥神希人的徒儿桑鸣。”
“泥神希人好像见过面。”
“但泥神与石神八易曾有介隙。”
“好像没这回事,早五百年前我上天宫还听说他们很好。”
“怕是五百年后发生的事,现在石神与泥神都在天下,而且石神正派徒儿寻找泥神,我在天下恰巧碰到了石神二徒哭无泪。”
龙王爷还是不懂。
“这些外人的事摸得这么清干吗。”
“龙王爷此话差矣,”小青龙诡伪地笑道,“我知道哭无泪与桑鸣也有过节,这次桑鸣大显身手露了脸,哭无泪准备抓桑鸣去见石神八易。”
“石神与桑鸣又没冤仇。”
“可他们找到桑鸣就要以这条线索牵出泥神。”
小青龙见龙王爷还未领悟要害,鄙夷地笑道:“让他们先摆平芙蓉的得力助手桑鸣,我们再来收拾她岂不易如反掌,到时我把那美人儿捉来献给龙王爷,让你也享享艳福,嘿……”
龙王爷终于大悟,拍拍小青龙的肩大加赞赏:“好主意,这桑鸣迷魂八卦阵都能破,我龙宫倒真对付不了他。小青龙,你再去天下秘密跟踪,如有情况立即来报,决不能让娘娘走到龙池山,噢!捉到那娘娘就你自己用,算我赏的,我不喜欢嫩的。”
“谢龙王爷,小青龙为龙王爷效力万死不辞。”
龙王爷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转身欲回内室,此番小青龙坏事变好事,龙王爷喜得年轻了许多,兴头一起全身膨胀,好在今夜有龙夫人躺在被窝里,并不寂寞。
哪知还未跨下台阶,就见小龙女慌慌张张跑来惊呼道:“不好了,不好了,龙夫人上吊了……”
芙蓉领着元坤法师、小不悔等了足足一天一夜。
可还不见桑鸣的踪影。
“怕是被玉皇大帝杀头了。”小不悔实在忍不住,脱口说出藏在心底的答案。
芙蓉闭口不语,呆呆望着天空,企盼奇迹出现。
一直闭口的元坤法师终于开腔了:“哎,也许是命吧,桑鸣与我们有缘无分,娘娘,我们还是启程吧,观音菩萨数次显灵定会庇佑到底的。”
又过了大半天,芙蓉经不起他们再三催促,但又怕桑鸣来了找不到他们,走了两三步又回过身撕下一截衣襟,找根小杆子系上插在山脚明显处……
她这才放心上路,她想,桑鸣看到留下的衣饰标识能追上的。
翻过枯黄贫瘠的山头后,展在眼前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沙地,从依稀散落着的草根可以推断这本来是风景如画、绿草如茵的草原——不过,他们三人谁也没有为此而感慨,为此伤心,倒不是变得冷漠了,其实是麻木了,见怪不怪了。
沙地上行走无遮无掩,闭着眼睛也不会摔倒,天黑透了,谁也没停下来,他们手挽手观星辨方向摸索前行,想争取把在“八卦阵”上耽搁的功夫补回来。
桑鸣的走给芙蓉的震动很大,她朦朦胧胧感悟到另一层开创性的意义,自水类幽魂指点之后,又遇上观音菩萨的显灵相助,就不由自主产生了依赖性,本以为有了明确的道路,又加上以慈善享誉天下的观音菩萨无私援助,雨复天下只是费些时日的事情——可现在,她经历了从未经历过的风云变幻后,忽然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没什么事情能够绝对,都只能是相对而言,水类幽魂的指点是相对的,因他们不能付诸行动。观音菩萨的援助是相对的,因为她只是芸芸众佛中的一员,不可能为了别人牺牲自己。而桑鸣也相对,他要对得起自己,又要对得起师父、观音菩萨……
黑夜行路就像做梦一样,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而且都不觉得累,这也许是不胡思乱想的缘故,静下心来走路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反而能从枯燥单调的步伐中寻找出适合自己的乐趣及与之和谐的韵味……
“瞧,那有两个人影……”天蒙蒙亮时,小不悔突然发现了新大陆。
芙蓉与元坤法师顺眼一望,果然不错,不远处屹立着两个人影,在尘茫茫的清晨光线下显得朦朦胧胧。
两人影不但不躲,反而大摇大摆地走近,现出了他俩的尊容。嘿!真是天生一对,一个胖得像肥猪,矮得像冬瓜,肉颤颤的大脸上倒有一副慈眉善目的好模样。而另一个却瘦得像猴子,但高得象柱子,黄不拉叽的疙瘩脸上缀着一对三角眼,镶着尖刀鼻,一看就知不是个好家伙。
小不悔“扑嗤”一声笑了起来。推了推一旁的元坤法师,悄声说:“瞧这对活宝,若拖到京都搞个人体展览说不定能赚上一笔呢。”
那瘦的朝小不悔一瞪眼,撕开尖嗓嚷道:“桑鸣呢,他躲哪儿去了,快出来。”
胖的连忙拉了拉瘦的衣襟,朝大家陪笑道:“娘娘受惊了,我们是横山八易神的弟子,我叫笑无声,他叫哭无泪,今奉师命来找桑鸣,我们以前都是好朋友,不过现在不好了。”
“大哥,与他们废话什么,正事要紧,”哭无泪指着芙蓉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娘娘,反正前日我亲眼看见他跟你们在一起,识相就快交出来,否则连你一起抓。”
芙蓉当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但哭无泪出口不逊激怒了她,反口回道:“桑鸣在不在一看就清楚,你们若想找他也不是这个找法。”
笑、哭两人见芙蓉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心里就不舒服,哭无泪望着芙蓉柳眉横挑、双腮潮红、樱唇紧抿……的确妙不可言,他不由狞笑起来,存心想气气她:“笑大哥,可惜今日花四弟没来,不然花四弟回头又要挑坛好酒送给我了。”说着不怀好意地狂笑了起来。
笑无声生性忠厚,他也知哭无泪所指何意,但也没多想,跟着哭无泪笑,是傻笑。
“放肆!”芙蓉气得浑身发抖,她何尝受过男人这般赤裸裸的轻薄。
元坤法师一看不对劲了,连忙打圆场:“两位师父,我说个话,”他怕惹上麻烦,“大家同在一个天下,应该以大局为重,眼下处境谁都明白,娘娘母仪天下,急人所急,不顾个人安危,顶着重重困难为解救万物苍生鞠躬尽瘁、呕心呖血——你们就是不支持,但也不能趁火打劫。”
“依你说,我们不能动桑鸣。”
“不能动。”
“哼,不抓桑鸣如何向八易神交代,少罗嗦,快交出来,否则不客气。”
“怎么样,我老骨头一把还怕了你们不成。”元坤法师被嚣张的气焰激怒了。
“哼,难道怕了你们不成。”哭无泪说着便欲动手,笑无声一把拉住轻声说道:“二弟别急,说不定桑鸣确不在这儿。”
哭无泪对笑无声的举动很反感,他挥袖化刀毫不留情将元坤法师推倒在地,又嚷着向芙蓉、小不悔扑去:“桑鸣快出来,不然先杀了她们……”
芙蓉大惊失色,知道今天躲不过这场拼斗了,她让小不悔去照顾元坤法师,自己引住凶相毕露的哭无泪,顺手摘下桑鸣送的“缕丝剑”,欲抽剑护身,但连抽了几下那剑像长在剑鞘里纹丝不动,芙蓉急得满头大汗,但不容她细想,无奈之下只得举起带鞘的剑抵挡哭无泪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哭无泪心狠手辣,一出手便出了狠招,妄想将芙蓉当即毙命,可他没想到凡胎的她竟挡住了,只是后退了三步而已。
不单哭无泪失色,芙蓉也很奇怪,她清楚自己的能耐是不可能抵挡的——愣了一阵才忽然想起桑鸣所送的缕丝剑,是这把神物替她化解了致命的威胁。
哭无泪对自己很自负,洞察秋毫的他感觉到了娘娘手中剑阻挡了他的威力,他冷然变色,突发全身功力出其不备地攻击了芙蓉不及防备的心窝要害。
“啊……”芙蓉眼前一黑,只觉全身血脉如爆断般巨痛……脑子一片模糊……手一酸……缕丝剑掉在地上。
小不悔几乎是射过来的,拖住哭无泪的脚狠狠咬了一口。
哭无泪没料到小尼姑胆子这么大,他顺手将刚取过的缕丝剑朝小不悔砸去。
笑无声看不下去,冲过来欲挡可已经来不及了,小不悔哼也没哼一声扑倒在芙蓉身旁。
“二弟,对她们怎能下毒手?”
“怎么了,她们算什么东西。”
“她们可是无辜的。”
哭无泪愣了愣,顾自玩弄手中的缕丝剑,笑无声一把夺了过来,他平时什么都不在乎,凡事大咧咧的,可今天他对哭无泪所作所为确实寒心。
哭无泪见笑无声这般态度,心中自然不快,撇着嘴巴刚欲说什么——突然一道红光电闪而来,瞬间竖在眼前。
红光一退,笑与哭看清来者正是踏破铁鞋无处找的桑鸣。
“桑鸣,久违了。”笑无声虽师命在身,但看到昔日老熟人忍不住打了个招呼。
桑鸣什么都明白了。他厉声呵斥道:“她们是无辜的,你们杀了她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咱们师父之间有误会,可那早已过去了,真正的祸首是拉巴,你们怎么不去找。现在我师父已隐居,你们这样无休止的折腾是不是想拼个鱼死网破,大家都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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