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龙折腾大半天才找了段连根的柳木桩扛着回到无名山,他晃了晃手中的斧子气喘吁吁地嚷道:“找不到工匠,拿了把斧子自己动手算了。”
龙王爷正在盘问花无色,对他的表现似乎很满意,头也没扭随口道:“也好,你做出来看看。”
小青龙没办法,只得动手将粗大的柳木桩劈为两半,又分别将两块柳木一一削成足状。花无色嫌他削得太粗糙不够漂亮,自己拿过去又细琢了良久还不肯罢手。龙王爷不耐烦了:“双足能走便可以,又不是脸皮何苦费时精修。”花无色只得略带遗憾停了手。
龙王爷同样滴了几滴丹宝壶水在花无色双足断面上,除去了玉迹,拿起木足并在上面画了一隐符,一眨眼给他粘了上去。
花无色大喜,一个翻身腾至半空,又飞身而下站在龙王爷面前忘形地磕头致谢。
龙王爷道:“先别谢我,得按咱们先前说好的办。”
花无色会意:“龙王爷尽管吩咐,我花无色万死不辞。”
龙王爷点头冷笑道:“既如此你就是我龙宫的人了,往后你跟小青龙查探两件事,一查芙蓉的行踪,二查横山近况……”
花无色脸色绷紧了,不自然地吐道:“龙王爷,我……我也有两个要求,一不与小青龙一起,二……二不插手横山的事……”
龙王爷脸色一沉,嘿嘿一阵冷笑:“你有什么资本与我谈条件?”
龙王爷这句话说得挺绝,完全不把花无色放在眼里。花无色心里极不舒服地嘟噜着:“你不纯粹利用我吗?我干嘛一定听你的……”
“过河拆桥的无义之徒,幸好刚才留了一手,不然真奈何不了你。”龙王爷发怒了,吹起胡子念起了咒语……
没等花无色回过神来,他突然浑身奇痛无比,肝胆欲裂……禁不住大叫救命,片刻之间就滚翻倒地,动弹不得。
龙王爷这才刹住了口,花无色挺起筛糠般的身子抖着嗓门问道:“这是何……何故……”
龙王爷傲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后就属于我的了,我让你走就不能停,让你停就不能走。实话告诉你吧,刚才接腿时就防你有二心,我暗中画了‘压心符’在断面上,随着腿的吻合渗进全身。所以,我只要念起咒语,隐在你体内的‘压心符’便会压向你的五脏六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无色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那么热心救他的龙王爷竟如此歹毒,他呜咽道:“你……丧尽天良,太……无情无义了。”
小青龙是旁观者清,对龙王爷这一手也吓出一身冷汗,难怪龙王爷差遣自己不顾一切地救他,原来有这一手,姜还是老的辣……看样子日后行事须尺寸小心。这样想着,又禁不住摸了一把双膝,心中犯着嘀咕:可别也有什么怪符藏着!
龙王爷似乎很得意,理也不理可怜至极的花无色,他对小青龙道:“限你一月之内找到芙蓉,能截最好,不能截就杀,杀不了马上回来报,如再有半点闪失提着脑袋来见我。”
送走了龙王爷,小青龙心里也不是滋味,从龙王爷听似温和的言语中仿佛看到了死神在向自己招手。
花无色也默默地想:难道自己威风了一世,竟会栽在龙王爷手里……
龙王爷回到龙宫时,拉巴正拉着龙族几个要员在白玉宫与龙女蚌姑娘们鸳鸯戏水。
几个要员见龙王爷突然回来,惊出一身冷汗,退到一边不敢言语。拉巴也吃了一惊,这龙老头这么快回来了,可他很快发现龙王爷的眼神里毫无不悦之光,于是坦下心来仗着酒意晃着手说:“——哦,龙王爷,你回来了,可找到小青龙?”
龙王爷把不满之情全撒在了几要员与被侮辱的女子身上,绷着脸挥退了他们。这举动多少有点镇住拉巴,他到底心虚。
然而龙王爷脸色渐渐放松了,拍了拍拉巴的手:“这次我多亏去了趟天下,否则大祸临头了。你猜怎么着,我派出的小青龙被人制住了,动弹不得。”
“谁这么大胆,敢制龙族使者。”拉巴好像比龙王爷还气愤。
龙王爷道:“还有别人嘛,色字头上一把刀,都给芙蓉迷糊了,为了一个女人弄得两败俱伤。说起来你也认识,就是八易神手下的花无色……”
“花无色……”拉巴一听到这三个字惊得心惊肉跳——他失态地嚷道:“他……他有没说我的坏话。”
龙王爷纳闷了,诧异地问道:“你们有矛盾吗?”
拉巴回过神来发现龙王爷的异样,心头一怔:糟了,这么沉不住气,要露馅……好在拉巴脑子灵光,三角眼骨碌碌一转便静下了心:“龙王爷有所不知,那花无色可是有名的采花大盗。想当年,我值班时撞见他调戏仙女,我阻止了他并将其训斥了一顿,而他小人心肠不但不思过反将我恨之入骨,常放出风来说要给我好看,当时倒也防了他一阵,可后来他因坏事做绝被逐下天宫,从此再没谋面,唉!没想到还留在天下,这种小人该杀,否则后患无穷。”
龙王爷虽不断点头,但他还是满不在乎地坚持自己的观点:“话说人分三等,上等上用,中等中用,下等下用,再不济也总有一点可以利用。花无色虽好色,但他可是八易神的徒弟,目前八易神不是与芙蓉正磨擦着,何不利用他的特殊身份挑起事端假于他手截杀芙蓉——何乐而不为呢?”
拉巴知道改变不了龙王爷的观点,但这就意味着自己的牛皮要戳穿……愣了好半天,他近似哀求地说道:“龙王爷的话自然有道理,但花无色我是领教过了,与他又有过节,日后断不能共事,龙王爷切不可将他召进龙宫,否则我提前回天宫罢了……”
龙王爷根本没注意到拉巴的一系列表情变化,直到拉巴拍拍屁股要回“天宫”时才回过神来:“老弟,你千万别恼,跟你道明,这花无色只是砧板上的肉,随时可以毁了他,老弟此时万不可回天宫,我身边也没个能办事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助我,等龙宫太平后我再摆礼相送。”
拉巴听了这话又装模装样地沉思了一番:“唉,我下界已久,不知玉帝会不会责怪,在龙宫盘桓了些许时日,我也深知你的不易,看到龙王爷内忧外患的局面,心中甚为不安。说句心里话,衣服新的好,臣子旧的亲,我拉巴是你的老臣子,哪忍心离开呢……罢、罢、罢,无论如何,也要助龙王爷平定天下再说,玉帝如要责怪,大不了另找出路而已。”
龙王爷大喜,拍了拍拉巴肩膀,道:“平定天下大功告成后,你也不用回天宫当门官,我封你为一字并肩王,与我共享荣华富贵。”
龙王爷的话说得十分坦然,毫无半点虚情假意,但在拉巴听来却是那么刺耳……冥冥之中他忽有一个直觉,龙宫也非久留之地!
曾经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在特定的环境下不得不握手言和,好在是黑沉沉的夜晚,彼此之间看不见尴尬的表情。
与其说言和,其实是捆在一起的蚂蚱,都必须为一个共同目标而奋斗,如此就不得不并肩作战。
花无色与芙蓉有过正面接触,多少对她的情况有些了解,根据他的判断,芙蓉跑不出横山八易神的手掌心,这会儿准是关在升仙洞内,因为他们一批莽夫都不喜色。
小青龙虽不想听花无色的,但分析起来又不无道理,权衡之下毕竟大事要紧。他同意跟花无色上横山打探,但也是有条件的,抓到芙蓉功劳必须算他的。
没想到花无色竟也同意了,惟一的要求是由小青龙负责解了“压心符”。
这时,两个活宝很自信,真以为芙蓉坐在横山上等他们去抓。上横山没费多少功夫便在四处包括升仙洞都转了一圈,但大出他们所料,连一个影子也没碰到。
天际间已露出曙光,两活宝躲在墙垛边发急,轻声议论如何着手。突然一阵脚步声,把个花无色惊得一阵哆嗦。
“梆,梆,梆,”脚步声靠近时借着朦胧的月色才看清是个打更老头,他几乎捱着步子走,也不吆喝,只是顺着路沿一边走一边敲两下梆子。
小青龙道:“将这打更老头弄过来,兴许能敲出点东西。”
花无色略一思索,点点头像条狗般窜上前,猛地一把捂住打更老头的嘴巴,撂翻倒拖了过来。打更老头不及防备,大惊之下欲鸣梆示警,小青龙眼快手也快,劈手将之夺下,打更老头喘着粗气这才拭目细看:“是你,你……花四爷……”
花无色狞笑着蹲下身,拍拍他的脸:“哼!你还认得我……”
打更老头望着花无色狰狞的脸孔,吓得浑身打颤,哆嗦着双唇话也说不出来。
小青龙不耐烦了:“别罗嗦了,快问话。”
花无色问道:“老头,八易神可在横山,有什么新动向?”
打更老头被花无色掐得气急:“花……花四爷,小的……也不敢瞒你。自从你上次伤了难三爷没有回来,八易神十分恼火,还让大伙儿四处找你。后来那个桑鸣也来过,并和哭二爷吵起来,那姓桑的也真是个神,只吼了一声便将横山震得差不离,害得大伙儿修了半个月。再后来那桑鸣又与什么娘娘上横山要人,可八易神见了他们不但不怒反而特别客气,同意放了娘娘的人,但有个条件必须留下桑鸣——这姓桑的也够义气,主动要求留下换人,本来嘛也一切大顺,可没想到偏偏节外生枝,哭二爷不知咋回事将娘娘的法师给害了,压在对面山下,那娘娘哪肯罢休,要讨个说法,没料到八易神盛怒之下将哭二爷逐出了横山……”
“什么,哭二哥被八易神赶走了?”花无色觉得不可思议,插口问道。
“千真万确,我一直在场亲眼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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