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走廊的油灯被从窗户溜进来的冷风吹灭,只有点点月光的走廊变得更加昏暗,那时树海的恐惧感开始席卷我的全身。
“奥维奇少爷?”
我回过神来后发现远处的华尔顿正在提着油灯朝我走来。
“华尔顿,你还记得我们家族的训语吗?”
他搔了搔头思索后说:“‘远眺黎明’,是这个吧。”
我同意他的话,随后低头看着他手中忽明忽灭的油灯说:“我从小就听说过每个人都恐惧黑暗,向往黎明。”
说到这里,我搓了搓冰冷的双手说:“可是为什么我现在竟恐惧黎明?”
“您不是在恐惧黎明,而是在恐惧黎明前的那一小段黑暗。奥古斯老爷在世时也这么说。”
听到父亲的话,回想起儿时父亲对我的教育,种种场景涌入脑海。当我回想结束,我好似甩掉了肩上那沉重的包袱,向华尔顿道别,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房间。
是啊,远眺黎明。我恐惧的不是黎明,而是黎明前的黑暗,哪怕它只有一小段而已。
“已经是这个时刻了吗?”
看着时钟的指针我的内心竟有些焦躁,我在荒漠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这样的躁动。每当审视自己时,看到蓝色液体在手臂中流淌,这总有让我有种作呕感。可这次我却没有什么大碍。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人生可以再走进一个人,但是这个叫做奥维奇的人就这样走进了我的人生。自从我拔出刀后就决定让孤独常伴我身,可是这种想法被他这打碎了。这不是爱,我也没有资格体会爱。我只是在恐惧失去他,失去我能感受到以前的一切。
我将刀佩好,开始行动。
站在多兰之顶可以清楚的看见斯德哥摩尔的府邸。我知道刀一旦出鞘,那么我的命运也许就彻底的跟奥维奇挂在一起了,亦或者跟古人在一起。可是这又有什么吗,在那时我就做出了我的选择。
“如果是你,你会让我这怎么做吗?”
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这没有一丝云彩。
“看样子,我是潜入了。”
我甩开刀上的血液,穿过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离开大堂,来到内室。正如奥维奇所想,内室里根本没有他的刀。我折回到大堂,叫醒了被我绑在柱子上的管家。
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面容惨白,假如我要是再给他一些刺激,他可能会昏死过去。我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用刀背压着他的脖颈。我不喜欢审问的感觉,但这是让他说出实话的最快方法。
“斯德哥摩尔在哪?”
“他,他,他去审问政治犯了。”
“他藏起来的刀在哪里?”
我右手用力压刀,让他感受到刀的压力。
“别,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在哪。”他慌慌张张眼神飘忽不定。
“从现在开始,你说一个‘不知道’我就割下你的一根手指。”
刀从他的脖颈滑到肩膀,最后停到手指旁边,刀尖已经略微割开了他的表皮。
“别这样,我说。内室桌子底下有个石制摁钮,摁下去就会有通往地下室的暗道,过了暗道就可以看见房间里面的刀了。”
“算你识相。”我立刻按照他的话做,确实打开了通往地下暗道的隐藏门。
站在外面朝里面看去,幽暗深邃很难看到尽头。小心踩着长着苔藓的石头,一步一步摸进昏暗的房间。在小房间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奥维奇描述的刀。我立即拿刀大步朝着出口跑去,当我到大堂时我看见拿着单手剑的蓝衣贵族—斯德哥摩尔。
他身着褐色披风与夹棉蓝色布甲,布甲上依然绣着那兰斯开特的标记。很年轻,岁数也许才比我大四五岁,应该是跟奥维奇一样。我可以看到他握剑的手还微微颤抖,这是示弱?我有些狐疑地试探他,后来我才确定他确实在示弱。
时间不会等待我,我必须要快速离开这个地方,不然等到护卫来了就会暴露了。
“你是武者吗?”
“抱歉,我是个贵族。”
他握剑抖动抖动身体展开了防御姿态,我也将刀一横准备好攻击。
我压住刀朝他冲锋,就在刀可以触及到他的时候,他的剑也下劈而来。右手猛然出刀,正中剑身将其弹开。正在天空划出弧线的刀瞬间旋转半周,但刀的目标早意识到用肉体接住斩击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他来不及停住被弹开的剑,小碎步转大撤步后退躲开我的斩击,但还是划开了他布甲上面的紫罗兰绣花。
“好快。”
他没有任何产生迟钝,随即硬生生地挺在地上重新摆好剑位。不过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我已经跑到一个死尸的旁边了。
我收刀又要故技重施,这让他不由得一惊压低了身体。我随即捡起死尸旁边的剑,突然丢向他,随后朝墙快速跑去。
“该死。”
无能地咒骂根本无法阻挡我的前行,我轻松一跃便翻上围墙冲出了府邸,脱下般若面具与外套,混入人群中离开这个地方。
一路上的人无论身份几乎都在讨论着奥维奇的事情,有人说他是被陷害,还有人说他是罪有应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明天清晨我将会救出奥维奇,成为联合国的逃犯。后果我早知道,一旦失败我也会性命堪忧。但我并不害怕死亡,我是在为奥维奇性命悸动。同时我也在害怕,害怕失去他后我将会失去一切关于古人的信息,同时也会让我重新拥抱孤独。
看着有着点点白云的蓝天,我又回想起了从前,感叹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哪?”
当我回到斯德克府邸时已经是傍晚了,结束了晚饭后华尔顿奉命把我叫到了斯德克的办公室中,比起最初的见面他的脸色已经平和很多了,当然我也可以看出他的表情还是对我有所猜疑。
“瓦尔雅·德·哈特,老夫问你一件事情。”他严肃地说。
“请讲。”
“你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我迷惑着看着他,他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你在成为赏金猎人之前,你是谁?”
鹰般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战,但最让我恐惧还是他的询问。我没有办法回答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哼,果然不会说吗。”他摇了摇头接着说:“无论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我希望你能对得起奥维奇对你的信任。他拒绝了老夫一切军事帮助,只对我说他相信你可以做到。当我看到他的决意时,我也只好妥协了。”
“我……”
他打断我说:“我不是在怀疑你,而是一个舅舅对自己侄子担心的表现。”
他给我所带来的威压瞬间无影无踪,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威风堂堂的多兰城主,而只是一个对自己亲人担心不断的舅舅而已。
“瓦尔雅·德·哈特必不会辜负奥维奇的信任,我以我的名冠起誓。”
听到我的起誓,他露出舒心的表情。门突然被敲响,随后华尔顿流着汗走到斯德克的面前耳语了一番。我可以看到斯德克的表情从舒心变成了愤怒,结束对话后他说出谁都不想听到的话。
“执行b计划。”
一股电流好似流过我的身体,瞬间让我感到手脚俱麻。还未等我做出什么动作,斯德克拖着低音问:“华尔顿,你的消息确切吗?”
华尔顿说:“老爷,在会议结束后我便派人一直盯着兰斯开特的府邸。我的线人去侦查的时候,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之后我立刻派人去监狱,果不其然,奥维奇少爷被他们带走了。”
“该死。”
斯德克神态紧张,在大厅转了几圈对华尔顿说:“你立刻把白影给哈特,让哈特去追击兰斯开特。”
“是。”
那个和颜悦色的管家华尔顿竟也露出了杀气腾腾的表情,顿时我感觉自己身上不只是肩负着奥维奇的性命了。
“哈特小姐,我侄子的性命就要靠你了。”
“是。”
华尔顿牵着一匹纯白的骏马朝我走来,马鞍上还带着我的武器。他牵来的白马吸引住了我的目光,白马浑身雪白好如身披银丝,鬃毛随风飘散,双眼炯炯有神放着光芒。
“真是一匹好马。”我不禁的感叹。
“哈特小姐,老爷让我把这匹马交给你,希望能让你追上兰斯开特。”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我翻身上马,接过华尔顿递来的长枪,双腿一夹朝着东门飞快的奔去。
今天的月光真亮,如果可以真想和你一起赏月。
奥维奇,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