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是不是有廷哥当年你一样的胆色。”林孝洽表情淡然的朝苏文廷说道。
苏文廷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足有一两分钟之后才开口说道:“林先生多年不用我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粗人做事,今次开口,我一定帮林先生搞定,现在是上午九点钟,最迟中午,我让他们三人搭船去澳门。”
“辛苦廷哥,我在佐敦有四个临街店铺准备招租,这件事事成之后,我看不如用炳叔的名义租给廷哥,回头让律师楼签个长租合同给你。”林孝洽说完之后,起身朝茶室外走去。
身后苏文廷起身,送林孝洽和炳叔走出茶室,嘴里千恩万谢,林家这种大家族,对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出手从不会吝啬,四家临街铺面租给自己,说明这是自己帮忙的酬劳,之所以用炳叔名义,就是林孝洽可以不在意那四间店面被他用来做什么生意,哪怕是做些黄赌毒生意,就算被查,也只能查到东主是炳叔,与林家无关。
走出茶室上了自己的汽车,炳叔握着方向盘慢慢开动汽车,嘴里对后座上望向窗外的林孝洽说道:
“二少爷,三少爷已经让澳门的元哥做事,你又何必再找替死鬼。”
“让那个叫蓝刚的差人,到时充当证人,宋天耀死后,他出面作证,表示收到确切消息,的确是三个江湖人去澳门杀了宋天耀,他是宋天耀的人,他开口,大多数人都会相信,到时把这件事彻底定性为江湖仇杀。不然澳门街太小,六叔那里很难清理干净手脚,三个香港人过海澳门杀一个香港人,这样对澳门人也好,对香港人也好,都能接受,澳门本地那些大佬也乐于见到香港人在澳门自相残杀的局面,比让六叔担风险更合适。”林孝洽淡淡的说道:“阿和只是吩咐一句话,计划过于简单,我得帮他把整件事铺平。”
林孝洽却没想到,林孝和简单的一句话才是对宋天耀最危险的,而他出于为林家名誉考虑,开始设计后续事件发展,却多生了很多枝节,也让蓝刚提前打了个电话给宋天耀,只是一个完全不知道他整个计划的普通提醒电话,就让本来就对林家加了十二分警惕,又身处九反之地澳门的宋天耀马上敏锐断定,林家不准备让自己再有机会回香港,好像蚊蝇一样周身飞舞惹他们不快,准备快刀斩乱麻。
不过此时的林孝洽还在云淡风轻的坐在车里对炳叔微笑着说道:“林家做这种事,也就只有我还有些经验,大哥阿和阿森他们,何必让他们在这种事上费心思。”
炳叔则问道:“接下来二少爷想去哪里?”
“回去换上一身唐装,然后去潮州商会的茶室,同褚会长饮杯茶。”林孝洽说道。
炳叔答应一声,汽车马上加快了速度,林孝洽闭上双眼,慢慢把头靠在靠背上:
“炳叔,你说,宋天耀死在澳门的消息传回香港,阿静母女会不会恨林家?”
“当初六小姐嫁的那个宋春仁,就死在了和安乐苏文廷福义兴林满那些人的手里,如果恨,当初也就不会回林家吧?”炳叔表情木然的说道:“这种年月,爱与恨实不由人,比起为了女儿和自己能活下去,爱恨又算的什么。”
“爱恨不由人,炳叔这句话哪里听来的?”林孝洽好奇的睁开眼,朝自己多年的保镖笑着问道。
炳叔难得笑了一下:“前两日听电台里的说书人讲起这句话。”
“还有一个可能,宋家自己也不知道,或者并没有把是谁杀了宋春仁告诉阿静,阿静只知道是江湖人,毕竟阿静如果知道是林家曾经倚重的江湖势力杀了自己丈夫,恐怕撑不下去,第一个丈夫,是林家帮她选的,第二个丈夫,是曾经帮林家贩卖鸦片的江湖人杀的,就连宋家人,恐怕都不忍用这个消息刺激阿静吧。”
十年前,和安乐福义兴一班江湖人,趁着香港沦陷投靠日军,杀了慨然赴死的宋春仁这件事,林孝洽并不知情,彼时林家已经不再做鸦片生意,全家迁往广州避难。
十年后,仍然是和安乐的江湖人,在他林孝洽的交代下,要认罪承认谋杀宋家这一代的宋天耀,仿若旧日重现。
只不过十年前,他林孝洽毫不知情,十年后,他林孝洽幕后主使。
他可怜身世凄惨的林逾静,可是在林孝和说出解决宋天耀时,仍然毫不犹豫的谋划,哪怕林逾静很可能承受不住这种刺激。
“果然是爱恨不由人。”林孝洽望着窗外向后掠去的风景,轻轻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