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里的手枪递给四哥,跟在于世亭的背后走进书房,书房的地上还有些茶渍和瓷器碎屑,显然之前宋天耀和于世亭在里面吵到摔了各自的茶杯。
谭经纬避开地上这些碎屑,于世亭背对着谭经纬,眼睛望着悬挂在书房内的一副石涛的《苍翠凌天图》,画上题着石涛的两句画句,浮云高士迹,枯木道人心。
“让你看到了我出丑,嘿,年纪大了,不比当年雄心,换做二十年前,不要说见到我出丑,见到不该你见到的一点点,此时你已经躺在黄浦江底。”于世亭转身对谭经纬说道。
谭经纬连连点头,那表情如同认真好学乖巧听话的好宝宝,等于世亭说完之后,自己像是仔细斟酌之后慢慢开口。
“于老板,不要说二十年前,现在你想我躺去江底也不是很吃力,只是我见到你出丑这次,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有些假呀,如果真的因为假到让我感到发指的事就去躺江底,我怕我死不瞑目。”
于世亭眼神微带愠怒,盯着谭经纬,此时外面水叔已经带着于家的家庭医生拎着药箱从外面走了进来,帮于世亭准备收拾伤口。
谭经纬不敢去看于世亭目光,把头扭过去,却故意用于世亭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真的是很假,于老板也是在百乐门白相过的人物,怎么会……”
于世亭被谭经纬的语气逗得突然从满脸阴沉变得哈哈大笑,任由医生用酒精棉帮自己清理着额头,自己开口说道:“你觉得假也好,真也好,这出戏又不是演给你看,你是恰逢其会。”
谭经纬用手指搓了搓下巴:“不演给我,那就是演给外面那些等着参加晚宴的人?于老板家里都响起了枪声,怎么会是小事?想到这里,就算于老板你演的假,我都想当成真的去做事。”
“做什么事?”于世亭好整以暇的开口,语气中完全没有与宋天耀对峙时的愤恨。“上海船商魁首,家里被香港人枪击,当上海人全都死绝了吗?当然是不用于老板吩咐,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去把这个姓宋的抓来让于老板出气,抱紧了于老板,哪怕香港做不下生意,欧洲那些航线,只要于
老板肯照顾,也能赚一笔不是?”谭经纬对于世亭说道。
于世亭叹口气:“姓宋的演戏,是因为他背后靠着一尊大菩萨,菩萨开口,他一个抱瓶童子都算不上的小童子,当然惹不起,要出来拼命,也难为了这个姓宋的年轻人。
谭经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于世亭:“宋先生演戏,我不好奇,我只是好奇,于老板你为何要演戏,因为我真的猜不到,我刚刚说的那些,应该不是你的真心。“
于世亭闭口不再说话,静静的让医生包扎伤口。
等刘医生帮于世亭包扎结束,行礼后退出书房,于世亭才看向始终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给出答案,如同真正上海后辈的谭经纬。
“曾春盛没去台湾,哪里去了?”
谭经纬低头,嘴角勾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没有回答。于世亭叹了口气:“曾春盛这种蠢货,死不足惜,我现在想杀你,是不是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