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哗哗两下抹完了他的贵妇霜,走到门边小声问保镖:“没事了吗?”
“没事。”保镖应到,“人已经走了。”
如此,乔幸便加快速度收拾好行李出房间。
乔幸刚和保镖走出一小段,保镖那边就接到温长荣的电话,男人先问了乔幸有没有被吵架波及到,然后又让保镖去看看809房间的女性住客情况怎么样。
女性住客?嗯?
乔幸正想着,却见不远处的809房门大开,而一个穿着睡裙的女人正半跪在地上捡着什么。
也许是察觉到这边的目光,那女人抬起头来——这不是安榕吗?
乔幸有些惊讶。
虽然他也隐隐猜到温长荣突然关心的女住客是谁,但此刻安榕的样子……虽说样貌五官变化不大,但脸色却是差了很多,蜡黄的肌肤,浓浓的黑眼圈,毫无血色的唇.瓣——以及手腕处触目惊心的狭长伤疤。
乔幸实在没办法相信这是那天在沙滩上见到的安榕。
“人还活着吗?”电话那头的温长荣传来声音。
这问题问的。
保镖大哥都顿了顿,然后如实回答:“嗯,活着。”
“有没有什么伤?”
“没有,人正在捡东西。”
“嗯……”温长荣想了一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尽量安抚一下她的情绪,注意安全,然后让乔幸在房间等一会儿在下来,现在一楼大厅门口在吵架。”
“好的。”
保镖应下,安榕那边也出了声。
“乔先生。”安榕脸上还有泪痕,但见到乔幸,女人还是很快擦了一把脸对他微笑起来。
乔幸:“……你好。”
短暂的打过招呼后,安榕又低下头去继续在地毯上翻找什么。
“这位小姐,你在找什么?”因为接到温长荣适当安抚的命令,保镖出了声。
“珠子。”安榕摊开手心,把手中的几颗佛珠露出来,“一共有八颗,我只找到了七颗。”
说着,乔幸一低头就见脚边停着一粒同款佛珠。
“是这个吗?”他捡起来。
“啊,是!”女人很是欣喜,连忙站起身来。
乔幸有点怕怕的,保镖见状赶忙从他手里接过佛珠转递过去。
“谢谢。”安榕已经二十八岁了,此刻却如同少女那般笑起,有几分不符合年纪的天真。
安榕双手捧着佛珠开心地看,乔幸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她手腕处的一道道疤痕所吸引。
这些伤疤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自杀留下的,只是也太多了些,一道道地横在女人纤细且脆弱的手腕脉络处,看起来野蛮又可怖。
这样看人家的伤疤可不礼貌。
乔幸控制自己强行移开视线。
“吓到你了吗?”不过安榕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这是生病时候自杀留下的啦。”
安榕自言自语:“你应该不会吓到吧,毕竟温先生身上肯定也有很多这种痕迹呀。”
“……”
乔幸愣了愣。
“啊,难道你不知道他的病吗?”女人惊讶。
“……当然知道。”回忆苦痛总是让人感到不舒服,哪怕这些苦痛是发生在爱人身上。
“我知道他有躁郁症,”乔幸说,“但伤痕……我……我好像只在他腿上见过,痕迹已经很淡很淡了,几乎看不出。”
“哦对,温先生之后应该做过挺多次疤痕祛除手术的。”安榕摆摆手,“温先生做的那些太疼了,我都不敢做,我就随便弄了一下,平时涂涂粉底液就看不出来了。”
女人自顾自的说着,乔幸却没出声。
他这会儿只觉得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他当然知道温长荣的病,也当然知道温长荣自杀过,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温长荣这个人太要强,再加上平时总是面瘫着一张脸,开心了是那个表情,不开心了也是那个表情,若不是与之亲近多年的人,压根体会不到男人的情绪变化。
当初温长荣和他提起躁郁症时语气很慎重,让他好好了解再决定要不要跟他,但对于自杀这件事,只是在乔幸看到男人腿上的痕迹时,男人才轻描淡写的回答:原来生病时候留下的。
乔幸看着那缝合的痕迹,后知后觉地问:“……自杀?”
“嗯。”
然后这事就揭过去了。
温长荣是那样的无所谓,平日里看起来也是那样的无所不能,堪称‘铜墙铁壁’的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和那些不堪入目的苦痛联系在一起。
乔幸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安榕手腕上的痕迹:“当初温先生在医院里也割腕自杀过……”
话音未落,走廊的电梯叮声打开来,温长荣和一名一头干净利落短发的女人走了出来。
“小榕。”
“姐。”安榕高兴地展开双手向女人走过去,“乔先生帮我找到所有珠子了!”
安榕亢奋得不正常,温长荣走近拉过乔幸的手将其挡在身后半步的位置,而后礼节性同乔幸介绍那短发女人是安榕的姐姐,之后三人寒暄了不到两句,便又很快找理由散了。
去往机场的路上,温长荣才和乔幸说起,之前开门咆哮而出的男人正是安榕的丈夫,也是那个安榕一直爱着的初恋男友。
这初恋男友是‘麻雀出身’,自高中和安榕相恋,之后两人虽然分手多次,但最后还是结了婚,可惜婚后生活并不幸福,第二年男方就提出离婚来,安榕家里的说法是男方已经从安家捞到了不少钱,现在钱拿够了就想走,而男方自己的说法是自己实在没办法和一个精神病过一辈子,光这两年时间已经不堪忍受了。
事情真相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乔幸只当八卦听听就过了,比起这个,他更关心……
乔幸目光落到男人手腕上。
温长荣的身体一向不错,手臂是成年男性独有的力量感,饱满的肌理线条包裹臂骨,往下延伸是一块梵克雅宝新出的星空钻表,手表将腕骨处严密包裹,不留一丝缝隙。
像在隐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