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远处透着朦胧的青灰色,村庄已经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每家每户门前挂着的灯笼在晚风中摇曳,灯影幢幢。
尔冬坐在台阶上,打着哈欠。
雪天的夜晚透着刺骨的冷,尔冬裹着披风,脸被寒风吹得泛红,但身上有裘皮保护,不觉得冷。
他打了个瞌睡,睁眼时,天都暗了。
“闻到了吗?”炽锦用手肘撞撞尔冬。
尔冬抽了抽鼻子。空气中的味道很杂,有蜡烛燃烧的气味,有泥土的腥气,还有一丝……奇异的怪味。
那味道像是从腐败的果子里散发出来的,却更恶心。
一阵风吹过,烛火在风中晃动。那股味道愈发明显,如三伏天里死鱼烂虾发酵出的臭味。
“快来了!”炽锦说。他的语气里溢出克制不住的兴奋。
两人的头顶传来一丝声响。
尔冬猛地抬头,一团雪砸在身上。屋顶的积雪厚重,些许零碎的雪掉落下来。
他站起身,拍去身上的雪。不知怎么,尔冬觉得脚下的台阶似乎移动起来。
尔冬拉着炽锦从台阶上下来,他看了眼原先坐着的地方,没有任何异样。
是错觉吗?可是,方才摇晃的感觉真实得可怕。
并不是错觉!
脚底的土地顿时变得松软,平地仿佛变成泥沼,尔冬的双脚不由地往下陷。
正当尔冬错愕之际,炽锦抓住他后背的衣服,脚尖轻点,如灵敏的燕子般跳离这片下陷的土地。
“地塌了,”尔冬说。
炽锦回道,“土里有东西。”他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沓符纸,在尔冬脑门贴了一张,又在他胸口贴了一张,最后尔冬手背、腹部都粘上了符纸,实在没地方贴了。
炽锦手里还有不少剩下的符纸,他一股脑地塞到尔冬手里,“拿好!”
十两黄金一张的附身符被炽锦当作废纸般全给了尔冬。
尔冬脑门前的符纸被风一吹,紧紧贴在眼皮上,他被这东西弄得很不舒服,便把它撕了下来。
土里的玩意见猎物逃走,很是生气,不再掩饰。
平坦的地面突出小半,顿时变成一个小丘,土丘极速向不远处的二人扑去。
炽锦拿出羽扇,朝土丘一划,霎时间飞沙走石,土丘被疾风削去一块,泥土四散,拍打在农院的围墙上,把结实的土墙打出几个小孔。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炽锦手持羽扇,哼笑一声。
土丘里藏着的东西转向尔冬所在的方向,然而它还未靠近,尔冬胸口的附身符发出一道金光。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青烟。
土丘里的玩意发出一声闷哼,这个声音像是从衰老垂死的老人口里冒出来的,听得人心里发怵。
尔冬不知道,这张符纸已经为他挡了一道攻击。
炽锦再次挥动羽扇,尔冬与土丘之间的土地上裂开一条口子,将二者的距离拉开。
羽扇挥出的无形利刃犹如刀切豆腐般把地面撕裂。
一声尖锐的哀嚎直插云霄。
农户屋子里点的烛火都被人熄灭。小孩颤抖着趴在窗边,眼睛透过窗子的缝隙,窥探屋外。
外面尘土四起,小孩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作祟。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他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方才的黑影只是一些不知名的黏稠液体,这液体糊在窗子上。浓烈扑鼻的腐臭味四散开来,小孩的爹娘冲进屋子里,将孩子抱起,三人瑟瑟发抖地躲在木柜里。
“太臭了,送你个香囊,”炽锦解下腰间的香包,丢进地面的裂缝中。
土里发出沉闷的嚎叫。尔冬说,“它要跑了。”
炽锦怒道,“竟连句谢谢都不说?”
羽扇掀起一道道锋锐的气流,硬生生将整面平地铲起。
借着烛光,尔冬终于看清一直埋在地底的玩意长什么模样。
……只是一块巨大的岩石。
“终于肯出来了,”炽锦一手继续挥动羽扇,另一只在储物袋里摸索。
强烈的冲击将岩石从中间破开,这石头表层与普通岩石无异,甚至还长着苔藓,白日里搁在路边怕是都无人注意。
但是,岩石的里层竟是一滩黏稠的液体,看似毛虫体内绿色的黏液。黏液里裹着各式各样残破的物件,有兽类的皮毛,有遗骸,有破碎的衣物。
强烈的腐臭味格外刺鼻。
在黏液喷射出来的瞬间,炽锦撑开伞,伞面将他们二人护住,半点液体都未溅在身上。
石头上的一缕黑气徐徐飘动,正要隐入夜色里。
尔冬拾起路边缺角的木碗,将黑气罩住,这缕黑气像烟似的沉在碗底。
“你懂得这是何物?”炽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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