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刚六岁,天真烂漫,笑若水岸青莲。
他一袭玄衫,手执长枪,锃亮银芒,落落红缨,一招一式恍若雷霆万钧,即使她远远地站在长桥彼岸,也还是能感受到那招式间的凛冽。
一时之间,她竟然看待了。
青丝张扬,玄袍飞狂,长枪横指,他枪尖挑起的寒花让她看入了迷。
“昭君小姐,过来。”妇人轻唤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嗯……她是被王爷邀请来做客的,只是路上贪玩迷了方向,这位嬷嬷是专程来找她的。
小小的身影跟在嬷嬷身后,她没忍住扭头回看了舞枪的少年好几眼。
她叫王昭君,是南郡富商王氏之女,承蒙王爷垂青,她得以跟韩世子定下婚约。
这是她第一次来王府做客。
大人们的交际百般无聊,她本是不想来的,所以在路上好生磨蹭,没想到迷了路,更没想到碰见了这舞枪的少年。
年少的她不懂什么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只知道这一幕注定要在她回忆里常驻了。
进了王府宴客厅后,昭君一直乖巧地盯着自己的食盘,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阿娘说,她的容貌若是生在达官显贵人家定是她平步青云的筹码,但生在商人世家却是她的累赘,让她尽量不要让旁人看去她的容貌。
所以她一直沉默寡言,收敛锋芒。不求成为人上人,但愿求得一世安宁。
只是这大人的宴会,真的好无聊啊……王昭君低头把玩着她的手指。
“我们顾着说话,倒是冷落了昭君,倒不如去找重言,也省得听我们唠叨。”王爷看出小娃娃的窘态,和蔼地放了她自由。
那一刻她简直觉得自己听到了天籁。
不过对于这么没见过的未来夫婿,她倒是不怎么想见的。
于是在嬷嬷带路途中,昭君借口如厕,偷偷溜了。
溜去一片杏林,被眼前的花雨迷了心神。
“凉风得此过,杏雨铺满城。”她几乎脱口而出。
“呵……”低低的笑声夹杂在风吹杏雨的声音之间,清晰而又悦耳。
“谁在哪儿?”
“你吟的是诗?”悦耳之声的主人渐渐现了身形。
他背后背着一柄搭配他身高的红缨枪,踏着碎花走来,翩跹杏花之间,面前这人的颜色竟丝毫未被躲了去,反而衬得这人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越发好看。
王昭君立刻羞红了脸,她那哪儿叫什么诗?不过随口一说,本以为周围没人,怎会被之前碰到的那舞枪少年撞见。
“你不是这府里的人吧?”他朝她走来,似乎看出了自己的窘迫,他并没再追着那随口吟唱的感叹发问。
昭君松了口气,随即抬眸与来人正视,眸深似水,惊为天人,只一眼就叫人印象深刻。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竟然与陌生少年对视,还让他看去了自己的容貌,当即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奴婢……奴婢是新来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女童腰间佩戴的出自韩府的玉佩,他认得那块玉,是前不久母上大人从他身上取下来的,说是给他未来世子妃的信物。